第15章 奴隶斗场
张佩启愕然,“既如此,我已明白姑娘的所图,恒儿,你把那件事说与轩姑娘。”
“是,父亲。”
文轶轩不明白二人要说什么,张恒继续道:“是这样的轩姑娘,我们通过线人查到姜氏有一家地下奴隶斗场,他们拐来的男子中有一部分是送到那里给富人赌博谑娱之用,如果能进去说不定可以查到背后之人的线索,但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要通过上层推介然后在姜氏那里做册才能进入,如果你想一试此法或可行,但是危险极大,甚至有性命之危。”
文轶轩听完才明白为何两人一开始不说明,“我明白了,我会跟黄梓阳说明,但我想他肯定会愿意去,到时候还需两位打点好。”
“既如此那我叫人去办,若姑娘决定好请与我们回信。”
文轶轩回到客栈,心情很是沉重,不止是张家父子,自己也是纠结,奴隶斗场不似叶家监房,能进去的人身份都被姜氏掌握得一清二楚,一旦被发现就是生死 难料之祸,而黄梓阳则是早已将生死看开之人,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福祸难测。
文轶轩推门而入,见他闭眼靠在案头,即使是睡梦之中也是满脸愁容。
黄梓阳听见声音睁开双目,揉凑眼睛,见是文轶轩回来,焦急地问道:“回来了,可有什么消息?”
文轶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在张氏父子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了他,不出文轶轩所料,他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文轶轩并不开心,“此事过于危险,你当真如此决定吗?”
“当然!我让黄沛查了五个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进城十天也没有什么收获,比起每天城里没头没脑的跟踪,现在终于有了点眉头,怎么能继续作壁观之。但此事也正如你所说过于凶险,你就在客栈等我,也不必担心,我定会完好无损的出来。”
文轶轩摇了摇头,“虽然你这样看待我我很不高兴,但我确实是不想让自己涉入虎口,但如果把你置于险境不管不顾那与我同你来这里的初心相悖,你既然决定要去那我此时也不会退缩,再者说你武功这么差,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就另说了,起码我在你还能有个帮手。”
“担心就是担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找话损我,你浑身上下除了刀也就嘴最硬。”
“……”
“黄梓阳,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为何如此执着要来鄞都调查这件事,什么究办叶家其实都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黄梓阳显然没想到文轶轩会突然一问,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冷冷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不止是为了叶家才来鄞都,但是叶家必须要为他的所作付出代价。”
文轶轩没有接话,默默听他道。
“我现在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只是这件事有些远了,说出来你怕是觉得无聊。”
“你我现在也算是盟友,盟友的事情自是要了解清楚的,你且说罢。”
黄梓阳指了指文轶轩腰间的酒壶,她看懂他的意思,取下酒壶往两人的杯中各自倒满了酒,黄梓阳一饮而尽,呼了一声,“好酒!”
“三年前我喜欢上一位女子,她性格温婉,待人待事极其温柔,出身低微但是从不抱怨,好在我也清楚她对我的心意,我俩是真心相爱。但是父亲却觉得她门第不够配不上青武,一开始我不能接受天天同他争吵,本来是准备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绑了我二十多年的家族牢笼,但等来的却是她嫁人的消息,我知道这是我父亲在背后做的手段,我以为她会跟我离开,但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竟是她的相忘于江湖。”
回想当年,他眼中泛起泪光,拿过文轶轩的酒壶直接灌了两口,一条水柱从他嘴角处渗出来。
“一开始我时时悄悄去看她,她同那个男人过的还算开心,见那男子对她好我也放心她的将来。后来她生了个女孩,乳名叫阿辛,我才知道她其实从未忘记过我,她心中是有我的,有我的你明白吗!”
“因为你名字里的‘梓’?”
“对,对!但即使如此又能怎样,我们谁也逃不出这座牢笼,所以即使我知道她心里有我但我还是强忍心痛没有再去见她,反而巧合之下遇见过一次阿辛。那孩子软软糯糯的,才一岁大点,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一口一口地叫我阿叔阿叔。直到五个月前,偶然一次上街遇见一穿着破烂,头发披散的妇女,神神颠颠地拦住我的车驾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孩子,我才看清那,那竟,那竟然是……”
“是她,对吗。”
他埋着头已然哽咽,此时他的脑海里怕都是那张拉着他,声声逼问他孩子在哪的污秽脸庞。
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她那个时候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身上到处都是血口伤痕,我到处打听才知道阿辛走失后她神志时好时坏,天天跑到街上打听阿辛的下落。那个男人见她那副模样便天天打她欺辱她,她的病症越发严重。后来我把她安置在了一间小宅里,一边打听阿辛的下落,只是没多久,我找到的却是被扔在荒郊的尸首,她浑身是血地躺在我的怀里,脑子里都是她叫我阿叔的场景……”
听到这里文轶轩有些忍不住,她强压心中的情绪,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她有些理解了他这段时间来的愤怒。
“你说他们既然拐走这些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待她们,她们不是可以给他们带来钱吗,带来利益吗,为什么不让她们活着,为什么?那孩子才这么小,他们是怎么忍得下心的?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一开始就不顾父亲反对带她离开,不会有这一切悲剧的开始,都怪我……”
“就算你带她离开又能怎么样,你们会面临新的问题新的困境,既然事实已成你不要一味自责,被愧疚蒙蔽双眼,这个世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它,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鄞都,你拯救不了阿辛,但你现在做的却是在拯救千千万万个阿辛。”
黄梓阳重新抬起头,“对,我要救阿辛,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所以我不能死,我一定会平安从那里走出来。”
几日后,张佩启传来消息所有事项都安排妥当,两人晚上就可以到二新坊同奴隶斗场推介人照面进去。
两人把刀都留在了客栈,因为斗场不给带武器进去,担心刀被收走难得取回来就提前准备了两把普通的刀装做样子。而且斗场不给女子进去,文轶轩为此还花了好长时间装扮成男子的模样,束发戴冠,螺青竹纹广袍,粘着假胡和两髯,好在因为常年习武不经常宅在房中,皮肤不像高门女子那般白皙,扮起男人来有模有样。
黄梓阳打量着她的装扮,调侃道:“啧,你作为女子没觉得多好,但扮起男人相来,只能说我要是女子我都要爱慕你。”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两人的关系越发近,开起玩笑也不分彼此,文轶轩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你可别忘了今天你是我的手下,叫声公子听听。”
“平时都是别人叫我公子,你算了吧,赶紧上车。”
二人上车驶了大概两刻钟才到二新坊坊口,正有一辆马车停在旁边,车里的人见对面来了马车,马上下车相迎,见文轶轩下马车一看气质就知道是有钱的主,殷勤道:“您就是裴爷?”
“正是在下。”
“好着哩好着哩,我就是方家的方洪福,您属下跟我说您也想试一下斗场里的乐子,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在这里可是好些年头了,没人比我更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我等会儿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文轶轩没忍住嗤笑一声,对方跟着尴尬一笑,又自傲道:“您别看我在这是赔了家产,但我的发家史也得从这里头开始,只要您答应给的那笔银子付清,我可是很快就能重新赚回来的。”
“是,是在下失礼了,方老爷勿怪。”
“无妨无妨。”方洪福知道这人看不起自己,等他自己进去玩两把就知道里面可没这么好混,到头来还不是要求自己。
黄梓阳跟在文轶轩身后,小声问道:“这人靠谱吗?”
“放心吧,在里面把家产赔了个精 光,就等着我们这笔银子到手呢,这种人只要有钱管他带进去的是什么人呢。”
两人跟着方洪福和他的一个手下进了一座三层楼高的姜氏酒楼,他身边的手下拿着牌子上前跟酒楼的小厮小声说着什么就带着几人到了后院,进了一间房里面还有两个小厮,他们聊了几句就给文轶轩一块手牌,把两人的刀收走后,朝房中的一壁柜用力向外拉,一条昏暗向下的楼梯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引路的小厮离开后,房中的小厮用手指了指楼梯就朝里面走去,几人跟在身后,从酒楼进来开始全程小厮都没有跟他们说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