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梦
夜幕降临,宽阔的车道上寂静一片,远处闪烁着微弱的照明灯,在黑色的大地上投下阴影,零星几辆轿车从路面飞驰而过。
“97,98,99…”一个小女孩娇软的嗓音从疾驰的黑色越野车中传出,瞬间又湮没在尘土中。
“哒!”
紫色的折叠星星滚落在玻璃罐中,传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声。
“啊,100!太好了,我终于叠到一百颗星星了!”
车后座上的小丫头扎着羊角辫,发丝垂落在肩膀上,歪着头看向身边上了年纪的妇人,清澈的眼神中装满期盼,那妇人笑眯眯的看向她,默默女孩的头顶,开口夸赞着:“小姐真棒!”
“嘿嘿,希望今天能够见到妈妈,我想让她抱抱我,我好想她啊。”小女孩皱皱眉头,白皙的肌肤微微皱起,满是担忧的小脸在此刻透着一丝雀跃。
见妇人没有说话,女孩蹬着腿想下车。
“小姐,坐好了,很危险的。”
小女孩嘴一瘪,扯着妇人的胳膊来回甩动,急切的问道:“张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医院啊?”
妇人眉心一拧,回头看了看砸在车窗上的小水珠,低声喃喃着。
“就快了。”
十分钟之后,车速减缓,在私家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小女孩东张西望的往外看,车一停稳便抱着装满了一百颗星星的罐子跑下了车。
“哗啦啦…”
足印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刚踏进大门,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坠在地上,小女孩脚步一顿,用她那弱小的身躯把罐子紧紧抱在怀中,毫不犹豫的往医院里跑去。
“小姐,你慢点。”
张妈一边在后面焦急的喊道,一边快步的跟了过去。
小女孩顾不上被淋湿的头发,抱着罐子来到病房门口,趴在门缝在往里看,一个男人站在病床旁边,半弓着腰。
“轰隆隆”
窗外电闪雷鸣,光电劈开暗黑的天空,瞬间照亮了整间病房,她看到男人的双臂忽然抻直,死死压了下去,小女孩愣住了。
半晌,男人的手一松,一张女人的脸软软的垂侧,转向了门口,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母亲。
“彭!”
一声巨响,玻璃罐子摔倒在地,里面各色的星星散落了一地,有几颗骨碌碌滚到了男人脚下。
“小姐!”张妈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失声尖叫起来。
听见动静的男人猛地回过头看向门口,阴鸷的双眼死死盯着她幼小的身影,她看不清那张脸,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紧接着,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从袖子中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刺向张妈。
“不要!”
眼前一片血红,小女孩抬手捂住眼睛,白色的碎花裙上沾满了血迹,眼男人抽出匕首,朝着小女孩捅过去…
……
“啊!!!”
带着巨大的恐惧,程染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缩在胸口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隐约之间,她好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她的亲生父亲——程金。
怎么会是他!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小姐,该吃饭了。”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程染混乱的思绪。
程染被惊醒,环顾四周,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现在不是在乡下的破庙里住着了,而是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程家。
“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呼…”程染微微的喘着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简单洗漱后便下了楼。
顺着楼梯往下走,餐厅的动静也随之传进了程染的耳中,一个女孩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鼻子,带着隐隐压抑的哭腔,正跟她名义上的父亲程金哭诉。
“爸,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舍得让我嫁给一个残废啊!我不要,我不想嫁!我后半辈子不能就这样毁了。”
“你跟姐姐说说好不好,慕家有钱,她嫁过去吃喝不愁,还能做慕太太,多好啊。”
“啪”
玻璃杯碎在了地上,随即一记闷响传出,程金大怒,抬手拍在了餐桌上。
“混账东西,你的姐姐刚回到这个家里面,那慕大少爷各方面的能力已然退化,现在就跟一个傻子无异,若是她嫁,岂不是毁了你姐姐?”
程金痛彻心扉的说着,眼神不停地往楼梯口瞥,与正下楼的程染撞上,立刻又佯装无事挪开,用余光暗暗观察着程染的反应。
呵!又是那一段老掉牙的剧情,每天都这样上演一遍,为的不就是让她这个以照顾的名义送到乡下的女儿来代替程家二小姐程锦嫁给慕家大少吗?
有够无聊的。
程染翻了个白眼,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父亲,姐姐心地善良,她定然不会忍心让我嫁给一个残废的,可是我…我说不出口,父亲能不能帮帮我?”
程锦压低声音,扯着程金的衣袖哀求着。
片刻后,程金无奈的站起身,坐到了程染的身旁,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纠结模样。
程染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分毫,往程金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饭菜。
“父亲,李阿姨的厨艺确实不错,好吃的很,你也尝尝。”
见程染无动于衷,他只好开口劝慰。
“染染啊,嫁人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失职,不过为父这样,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听到这里,程染放下手里的筷子,唇角勾起冷笑,继续说道。
“把我送去乡下整整十二年,让我这个所谓的妹妹以程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这也是为了保护我?”
“阿染,”程金的脸上有几分龟裂,慈爱的面容到底是盖不住内里的算计,不由的烦躁起来。
“锦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就算是她代替了你程家大小姐的身份,那又怎么样?你比她年纪还大一岁,做姐姐的让一下妹妹不是应该的么?”
“呵!”程染重新拿起筷子,不敢正面看着程金,她怕自己忍不住对这种人渣动手。
“妹妹?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妹妹,我的母亲十三年前就离世了,哪里还能再给我生个妹妹,谁知道是不是你在那些肮脏地方惹下的风流债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餐厅里响起,打在了程染白白净净的小脸上,顿时泛起红肿。
看着她脸上十分明显的巴掌印,程金却一点都不心疼,眼神中反倒满是愤怒和不耐烦。
“程染,你别给脸不要,这个婚事本该就是你的,跟慕家的婚约上写的本就是你这个程家大小姐,现在是你妹妹帮你挡在前面的,你竟然如此侮辱她!”
“怎么,她享受着程家大小姐带来的声望和名誉,却不想承担责任?她用我的身份用了十几年,现在白送给她一个丈夫,难不成还委屈她了?”
程染的眼神冰冷刺骨,她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迹,自嘲的笑笑,唇角微微颤动,不知是疼得还是气得。
“我的身份她想要的时候我就得给,不想要的时候我就得接着。”
“您不觉得太过于偏心了吗?您有把我当作您的女儿么?”
“你…你…”程金一拍桌子,随后猛得站起身,恶狠狠的看向程染,怒吼道:“明天上午婚礼就会正式开始,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安分出嫁!”
说罢便拂袖而去。
看着程金愤愤离开的背影,程染轻呵一声,翘起二郎腿,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
这场婚约,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跑不掉的,刚刚的那些话也只是想为之前的自己鸣一个不公,至于答案…不重要。
程锦一声不吭的坐在不远处看戏,心底却藏着一丝担忧,虽说父亲早已做了措施,但若是程染铁了心闹事,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收场,不过…她有筹码在手。
一想到这里,程锦便得意洋洋的走到了餐桌前。
只听“啪”的一声,三两张照片被甩在了程染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程染看着照片,满目猩红,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母亲,曾经竟然被这样虐待过!
“噗哈哈哈!”程锦看着她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心中十分畅快,“这可是你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