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勤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单纯地论述白昼与极夜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为了为此庞大的地下城运转,还是需要一个统一的运行时间。
于是,二十四时分段法孕育而生。
在玛思,虽然没有明显的昼夜之分,但是根据蒸汽核心的运作频率,结合旧世界的时间划分,以蒸汽核心的律 动为一个时段,将一天划分为二十四个时段,以十六时为划分,区分白昼。
十六时以前,称“工时”,十六时以后,为“闲时”。
因而说到底,对于玛思而言,真正的闲余时间也仅仅只有区区八个时段。
次日,在玛思如往常一般走完二十四个时段后,“工时”开始了,所有人都该进入工作状态。
西辰所在的夜巡小队也是如此,只不过由于前日的行动造成损失惨重,整个小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西辰换上制服,戴上那几乎可以说是标志性的羊角骨,乘坐夜训者专用升降梯,来到了第十层。
这是他今日的执勤之处。
升降梯门打开的一瞬,一股可以说是浓郁到了刺鼻的酒精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西辰的天灵盖,呛得他都连续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真是名副其实。”
西辰缓缓走出升降梯,沿着幽蓝的氢磷灯照耀下的内部通道往前走去,哪怕是在这里,在夜巡者分部,酒精的味道依旧浓郁,更不用说那巨大的制酒中心了。
一路上,西辰见到了不少同为夜巡者之人,他们几乎都埋案与厚厚的文书之中,几乎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另类的同事。
西辰一路来到此处的交接处,敲了敲门,开口道:
“总部派遣,前来交接。”
说完,不等回应,便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扑通!”
在西辰推开门的瞬间,一声闷响从屋内传来,还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叫嚷声。
“好的,好的......”
只见在狭小的房间内,一位臃肿而又其貌不扬的男人趴倒在桌面上,满脸通红,一只酒槽鼻显得格外滑稽。
那人气喘吁吁,眼神慌乱,目光游离,两只手都放在了桌面以下,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西辰皱了皱眉,在眼前这人的身上,他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酒精味道,再结合西辰对对方身上的气血气息的判断,很显然,对方此前一定是在酣饮一番。
按照夜训者律法,“工时”饮酒者,扣除一个自然月的酬劳,严重者,直接除名夜巡者。
也难怪,对方会如此慌乱。
不过西辰倒是不想管这些,反正对于他而言,他到这来仅仅是为了交接工作罢了,更何况,夜巡者的事,与他何干?
“夜巡总部派遣,执行今日的执勤工作,前来交接。”
说完,西辰取下那代表着夜巡者总部的肩章,随手丢在桌面上,而后从墙壁上挂着的肩章中随便拿了一个,安在肩上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西辰出了交接处,穿过公共办公区之时,有不少没这么忙的夜巡者们看到西辰那可以说是有些可笑的装扮,议论纷纷。
走出夜巡者第十分部,西辰来到了位于第十层的核心位置的制酒中心,此处才是他的执勤所在地。
只见在那一方平坦广阔之地,一座可以说是高大而又充满了设计感的瓶状建筑耸立着,暗紫色的玻璃瓷片贴满了建筑的外墙,在氢磷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梦幻,就如其中生产的各类酒精制品一般。
在那建筑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执勤岗站以及防护亭,里面的站岗之人无一不是全副武装,凌厉而又严肃地警惕着自己的职责区域的安全。
而此处,也是造成整个第十层弥漫着浓郁的酒精气息的重要源头。
酒精产业作为整个玛思的支柱产业之一,可以说已经成为了玛思的主要收入来源,以至于早在五年前,整个第十层就被划分为专门的酒精生产区域,并且专门在此处设立了夜巡者分部,以保护这一重点产业。
此外,夜巡总部还被要求每日派遣至少一位高级夜巡者来此处执勤。
能够取得玛思如此重视,不仅仅因为这一产业能够为玛思带来雄厚的利润,更为重要的一点,高度发达的酒精产业是维持玛思城内安定的重要因素。
在玛思律法规定,为每个玛思公民提供娱乐活动是玛思的义务之一。
而对于广大并不是太富裕的玛思公民而言,酒精无疑是最好的,最为廉价的娱乐活动,只需要付出很少的恩尔,便能享受一场由酒精以及其它致幻物质所编织的美妙幻梦,能够短暂地忘却饥贫,能够忘却高昂的治愈感染药物的烦恼,忘却被感染所折磨的现实。
对于每个玛思公民而言,酒精产物就像是安慰剂,给自己一场能够暂时脱离现实的幻梦,以支撑自己在这疯狂的世界中存活下去。
事实上,也正是由于玛思近几年对这一产业的高度重视,使得玛思城内的发生暴 乱与其它恶性 事件的频率大大降低,几乎可以达到那只在历史中记载的“黄金时代”了。
西辰沿着制酒中心的外缘走了一圈,一路上不断有警惕的目光像是刺刀一般扎在他的身上,但看到他的制服以及那肩章后,便没有过多干涉。
而西辰,在巡视的过程中,指尖处接连不断地渗出淡淡的血雾,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对这一层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探查。
在他的感知之下,这一层之内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气息,每一建筑,每一个房间都如同立体图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暂时没有异常。”
在进行了好几次的确认后,西辰收起了血雾,并且走到了一个很难被注意到的角落,顺势坐在了地板上。
只要接下来的七个时段内没有异常,他便可以收工返回了。
那时,他也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就在西辰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制酒中心之时,一个衣着破旧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