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袭
日月交际,万物俱静,唯有那悬挂于九天之上,那象征着不详与死亡的幽月跳跃着,为这一方绝望的世界带来些许光亮。
死亡的光亮。
西辰从广木上爬起来,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那只纯黑无瞳的双眼。
他望向窗外,那污浊的毛玻璃外,群星之主注视着这轰鸣着的玛斯。
空气中不时传来蒸汽的爆燃之声,那是由蒸汽管道的破裂处传出的,年久失修的管道不时嘶吼着,吐出那混杂着消毒物质的蒸汽。
西辰将手放在房门上,右手手掌正中心一道裂缝逐渐扩大,一只深不见底而又疯狂的嘴巴从裂缝中爬出,一口咬在生铁铸成的门上。
西辰的身躯渐渐淡化,就如融化了一般,化为浓郁的血雾,透过铁门,向外扩散。
那血雾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越过地面,往那些蒸汽管道中涌去。
很快,血雾便全部涌入那些遍布整个玛斯的蒸汽管道中。
而西辰,已然消失......
地下五层,某个尘房。
在一片鼾声混合着各种难闻之气的空气中,在那由散发着硫磺味的硫灯闪烁中,在那一方低贱如尘土之人之中,一道黑影慢慢爬起,越过因过度疲劳而熟睡的黑民,往外走去。
那黑影贴着墙壁,小心而又迅捷地消失在了尘房区域,来到了尘房外的区域。
此刻,在氢磷灯的照耀下,那黑影的面容逐渐浮现。
这时一张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脸,估计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显露出一抹凶戾,一抹与他身份不相符的凶戾。
而他的右眼处空荡荡的,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恐怖而带着强烈的威胁感。
他穿过往日那由各种摊贩所占据的恩格集市,同时时刻观察着四周,警惕是否有人跟踪着他,那只浑浊的左眼警惕地转动着。
他朝着那充满了罪孽与血腥的“凯撒”斗兽场看了眼,眼中凶光大作,双拳紧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他走到斗兽场一旁的一个破败的木朋子里,在木朋子的里面堆积着各种带着污染的废品。他挪开那些废品,一个黑色的大洞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箱子。
随着箱子的打开,一个墨绿色的棱形物体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小心地收到口袋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抬头望着此刻依旧满是喧嚣与狂欢的“凯撒”,那冲天的光亮是奢华而又沾满罪恶,那些欢呼,那些叫喊,为这如死水般的地下城增添了几分疯狂的生气。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圆锥形状的东西,对着高大辉煌的“凯撒”,摁下了按钮。那圆锥的顶部发射出一个小型的箭头,钉在“凯撒”的围墙上,“滴答滴答”地交替闪耀,被完全淹没在了狂欢的灯光之中。
做完这些,他转身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此刻,“凯撒”内。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那斗兽场的正中间,一个通体暗红,被厚厚的外甲覆盖的斗兽士半跪倒在地面上,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身体,各种组织与血肉散落在地面,几具不知名的尸体则挂在了几块凸起的石棱上,还在往外涓涓地流血。
观众席上的人们癫狂而又兴奋地喊叫着,一个个双眼通红,犹如疯狂的野兽,他们将手臂齐齐挥舞着,以宣泄自己体内那残忍而疯狂的嗜血本能。
“杀了他!”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欢呼着,兴奋到了极致,一时间唾沫横飞,腥臭的气息混合着金色的灯光直冲穹顶。
“快动手啊!废物!杀了他!”
“你干什么吃的!快杀!”
“杀!”
此刻,这便是在座所有人的想法:
杀掉那最后的落败者!
用最后的鲜血为这不眠的疯狂之夜结尾!
那跪倒在地上的角斗士吃力地站起来,从一旁的尸体上拔出短剑,一瘸一拐地向那早已经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之人走出。
“不......不要......”
那人半睁眼,血污已经破坏了他仅存的视线。他看着那高大的阴影朝自己步步走来,死亡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刺激着他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双腿早已经被铁锤锤得粉碎,双手的手筋也被挑断,那仅存的右眼也被血污覆盖。
他依然是待宰的羔羊。
很快,死亡便来到了他身边。那人用剑柄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胸骨彻底破碎。
“好!”
“干得好!”
“再给那家伙的来一下!”
此举进一步刺激了观众们,他们愈加疯狂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将手里的各种东西往场内丢去,场面混乱而又癫狂。
“不......”
被击倒的那人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连血液也已流空,哪怕不用他人动手,他也活不过十分钟。
那人跨坐在他身上,望了眼头顶那辉煌而又华丽的水晶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剑朝着身下之人的胸口刺去。
“扑哧!”
剑刃穿透那干瘪的身躯,结束了他的生命。
“好!”
“好啊!”
“杀得好啊!”
“啊!!!!”
全场彻底疯狂了,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剑众人推上了精神上的绝对高C,所有人都在咆哮着,欢呼着,疯狂着,用自己同类的鲜血,用这滔天的罪恶,满足了自己最为阴暗的本能。
嗜血的本能!
“那么-”
“这次的狩猎之王就是-”
“愤怒的红龙,戈林!”
通过遍布全场的扩音器,那主持之人兴奋的声音再次感染了每一个人,在场之人纷纷高呼着“戈林”之名。
忽然,全场再次寂静,他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戈林面前之人。
那是一位身着金色盔甲,头顶华丽桂冠之人,双手捧着一块红色丝绸,丝绸上端放着一顶点缀着宝石的金冠。
“我,以凯撒之名,授予戈林,神圣之桂冠!”
“授予我们的狩猎之王,我们的无上勇士!”
“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