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关大多都是被安排在挑选徒弟的秘境。如果不是那金簪上带着灭魂法术的力量，荀司风还当真会以为她是想收徒。 　　可惜留下妆奁的这位华严天女恐怕早就死了。 　　荀司风带着陈郁离在这片记忆地载沉载浮，陈郁离的心头忽然浮出一点明净的白光，扩大并吞没了陈郁离的整个神魂。而荀司风丝毫不觉，他的神魂仍旧蔫蔫地垂着小小的白铃铛。 　　大约是因为变换的空间是雪洞。陈郁离甫一进入就打了个喷嚏，头脑瞬间清醒了。陈郁离皱着眉，眼里有几分讶异，她的神魂在这雪洞里变成了人形。 　　原来是神雪融吗？怎么会这么多？陈郁离摇了摇头，打算不再纠结这件事。 　　雪洞的上方挂着些漂亮的金色牡丹花，华光熠熠，栩栩如生。她蹙着眉看着这花，专门挑没有这些花的地方走。 　　这些花都有一些封控的作用。 　　上古神仙大多为了防止灵族侵害人族，保障人族的生存，把自己的一些物品随手抛下下界，尽量让人族进入此地，使得他们身上的一部分化为灵物，拥有力量与灵族形成制衡效果。 　　这便是灵物的来源。 　　既然是为了防范灵族，自然就不太欢迎他们来这里。 　　陈郁离并不觉得华严天女会给灵族什么好处，即便灵族目前已经沦落成灵物，对人族并没有任何危害。但她不只是为了荀司风来这里，更是为了灵物的生存。 　　她必然不可能捞完荀司风就走，还得打探打探情况。 　　她还没走几步。 　　“小姑娘，你来这里。” 　　雪洞里传过来的声音悠悠的，陈郁离无法反抗地被吸引到了左前一朵牡丹花下面。 　　牡丹花簌簌展开花瓣，从花瓣上投射下来一片金色光幕。这光幕把一个男人围在中间。 　　陈郁离脸色一变，她不能动了。 　　这男人身着金色锦袍，五官硬朗英俊，他只能稍微弯着腰靠在金色光幕上，他实在太高了。 　　他脸上带着点动容的神色看着她，像是曾见过她的一般。 　　陈郁离手脚僵硬，整个人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宛如一只木偶。 　　她心内带着一点奇特的平静，这人能控制她的四肢，道行必然高深。既来之则安之，必然要伺机而动，示弱以博取同情。 　　这是灵物在世间多年应付强者的经验。 　　男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几乎是有些惊讶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他好像有些倾诉欲，自顾自说道：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死了，竟然还能看见凤族的故人。” 　　“凤族，是我的故人啊。” 　　“可我对他们而言，又怎么算得上故人呢？是不是？” 　　“可是我自己也未曾想得到我竟是会在华严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华严，对了，华严！” 　　他越说越恍惚，突然盯着陈郁离的眼睛，疯疯癫癫的，那眼神像是看到了太阳射进来的第一束光。 　　他急切地把脸贴过来，身周迅速升起来的金色光幕把他的脸压到变形，他只好退回去一点说： 　　“漱夏，你听没听说过漱夏这个名字？” 　　陈郁离有心回答，但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有眉毛能动，便僵硬的挑了挑眉，以示自己不能动弹。 　　男人瞪着眼睛看陈郁离，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点动作。他看见陈郁离眉毛一动却不说话，以为是她有什么要求。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下一下地敲着光幕警告陈郁离。 　　“你应该知道我能把你引过来，就能把你杀了。” 　　“凤族敢让你进华严的地方想必你是有本事的，你如果不说话，我就把你杀了。让你在这佛法昌盛之处直接进入地府，从此沦为轮回着的凡人！” 　　“哈，哈哈，他们想必也想不到，我在华严的地方。阿修罗在佛宗天女的地方。哈哈哈，我居然要靠女人的庇护才能活着。” 　　他突地起身，阴着脸在光幕圈着的地方来回弯着腰走，嘴里念念叨叨的，活像个勾着脖子的鹅。他突然又扭过脸，眼睛赤红带着血丝，声音也变得更阴冷。 　　“还不说是吗？不说我就真动手了。” 　　陈郁离深知和疯子是打不了交道的，和蛮横无理的疯子更得小心些。所以她向来觉得，能吓唬走用钱哄走这些人，吃点亏也不要紧。 　　但现在她避不开。 　　好在这金色光幕似乎不能被穿破，陈郁离淡淡得看着这男人原地发疯。 　　漱夏她是听柳城翁说过的，一个被骗，被诱惑生下孩子的侍女。孩子被姥姥偷偷抱走溺死，这个可怜的小侍女在知道之后直接疯了。 　　然后因为疯了似的找孩子，冲撞了龟族的大人，被活活打死在天桥上。 　　柳城翁给她讲这个原本是为了警醒她，世间男子多薄幸。万万不可轻易听信他们薄如杨花的承诺，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陈郁离的五感冲破了锦袍男子的封禁。 　　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冷笑出声：“装什么情深义重呢，漱夏早死了，你再装有什么用？既是深情，怎么不能把她明媒正娶带回家，反而让她不贞不洁受人打骂。你现在哭也就只能感动自己，难不成你觉得哭一哭漱夏就能回来？” 　　“闭上你的嘴，我不回去是有原因的！” 　　男人像是暴怒了，眼睛里要滴血似的地看着她。 　　“原因，什么原因？别告诉我你是想依照凤凰的习俗栽种五棵梧桐树，金木水火土。成功了再去娶她？你自己信吗？阿修罗有这么尊重凤族的习俗吗？” 　　“我那时是家里有婚约！她怎么就那么蠢，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不是落人口舌” 　　“家里有婚约，你这边娇妻爱子抱满怀，那边佳人如玉鸳鸯配。两不耽误啊。我不信你不知道漱夏是漱金鸟，如果打胎，她就再也生不出来孩子了。你怎么有脸皮说出来这话！” 　　陈郁离此时不急不缓已经退到了洞口，胜券在握。 　　“既然想了那么多年还没想明白，那不如就继续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害死漱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