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鲤观灵术还有这种用法，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用。” 　　“我很少这么用，赤鲤观灵术一为‘观灵静心’二为‘红鱼有情’都不是能轻易用的，你没见过很正常。” 　　石清越含着笑把扇子打开，扇了两下，脸上带着一点琢磨不透的笑容。 　　“等着吧，恐怕谁都帮不了这两个人。如果昨日老爷子说的话一点没错，那，只有他俩能去那个地方。” 　　“所以老子也乖乖听你们两个聪明人的劝，在这吃饭。这么好吃的鸡，现在不多吃点就亏了。大哥跟我说了，朝廷越来越软蛋，三年以后，就是大旱，老子以后连土都抢不过来吃。” 　　石清越淡淡地笑着，眼睛里藏着冯来来读不懂的情绪。 　　他低低说道：“华严寺，哪里是谁都能去的。” 　　 　　华严寺的确不是谁都能去的，纵然是白缨那么说，也不过是激将陈郁离。 　　孟心庙本名为华严寺，实则是一位华严天女留下来的妆奁。因为是寺庙的外观，墙上绘着金经，牌匾是“天地华严”。故而本地人都叫它华严寺。后来有个孟勤县的读书人在这里借过宿，考上了状元，故而后来又叫孟心庙了。 　　但因为庙里没人，都当它是个前朝僧人建立的普通寺庙，庭院因战乱早就破败了。前朝被灭之后，佛门萎靡，道门凋零，连灵物都没落了。故而华严经早就失传，没有人敢接这份担子，这华严寺也就一直没有僧人长住。这寺庙没有人打理，衰草丛生，树木森冷繁茂。寺中也住着些上香读书之人，不过也不常见。 　　倒多是些住在附近的农人来这里劈柴，起初只有一个名为大牛的小伙子偷懒来这里劈柴。他村子里的人都为这一不敬的举动感动惶恐，觉得亵渎了神明，把他赶了出去。倒是一游方道士在此借宿时听主人家与他推心置腹，谈这些心事时回答放诞却十分有道理，令这些人又惭又愧，赶紧把大牛接了回来。 　　他言道：“纵有神仙，也应慈悲。如果因为庭院生嘉木而据为己有，不许他人收为己用。那又怎么配得上神之称谓，这与令县城中的官老爷又有何异呢？更何况神明觉得世道人心失古之风，故而远走。若是你们继续以你等的心胸揣测神仙，疏远亲朋，恐怕他们会生气啊。” 　　知晓神明已去之事的人极少，却是柳城翁做了道士打扮在城外采药，听见大牛在华严寺中痛哭流涕，痛陈己过，心有不忍，前来开导他的同村人。 　　白缨知道他这则轶事，还曾打趣他“庙里没有菩萨，大牛请来菩萨。菩萨真菩萨假，菩萨心肠总不差。” 　　柳城翁听了她这样打趣却只是微微一叹道：“菩萨真菩萨假的，你这张嘴真是讨人嫌。便是我再恨人族。看见那不曾坑害过生灵，为受伤野兔包扎的孩子也会动容。一样的善心，给灵族是给，给这样弱小的孩子也是给。那未曾生灵的柳树，砍了就砍了吧，有什么要紧的。他也不过是为了谋生，何苦来。更何况，只有有来历的灵物和善心人能从那里带走东西。华严天女上尊都不怪罪，我帮着说点话也算是有眼色。” 　　白缨说与陈郁离的时候，陈郁离也曾为柳城翁这难得的好心而诧异，与白缨讨论后两人都觉得是柳城翁吃错了药。 　　陈郁离此刻站在华严寺门口，闭着眼睛，试图破解华严天女留下来的第一重问心杀人关。 　　她脑子里林林总总浮出来的净都是些往日的趣事，可华严天女的金簪犹如一根铲子，探入她的记忆深处，把她深埋的记忆铲雪一样铲了出来。 　　火烧，用刑，杀人，被鞭打，断灵脉。诸多并不美好的她刻意遗忘的记忆满满当当地塞在她的脑子里。饶是她拼命地用快乐的日常把这些痛苦的事压下去也无济于事。 　　陈郁离汗涔涔的，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鼓了起来，她脑中荀司风抱着她在大火里坐着的场景不断地重复，心中的怨恨与无助不断累积，渐成魔念。 　　她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几乎快要结成一朵花。 　　这时忽然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郁离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这是她刻进骨子里的记忆，荀司风身上的水蓼香气。 　　是他，他回来了吗？ 　　陈郁离勉强冲破了魔念锁的心关，眼中的血丝也突地变得游离。她感觉一股水蓼香气笼罩住了自己全身，一时竟有些忘情，双手牢牢回抱着荀司风。她忍不住低低说道：“你怎么才回来？为什么才回来？” 　　穿着青衣的书生把心上人轻轻搂住，并没有说话，而是与她额头相触，探入她的灵台。 　　这一举动冒了极大的险，毕竟贸然侵入他人灵台是会遭到主人拼命抵抗的。可令人称奇的是，陈郁离十分温顺地把灵台全部开放，似乎这种香气，这个人，干什么事都令她十分信服，生不出任何怀疑。 　　荀司风试图找到最安全的记忆作为陈郁离的问心关，但天不遂人愿，华严金簪掘出来的记忆都令荀司风眉头紧皱，不敢轻易踏入。 　　陈郁离的指甲逐渐长长，眼中的血丝也逐渐聚合到了一起，即将形成一朵完整的莲花。荀司风暗道不好，迅速拽着陈郁离的羽毛状神魂要沉入最近的一片记忆之中。 　　陈郁离的神魂满足地依偎着荀司风的神魂，仿佛只要有了他，万物都是过眼云烟，就连这生死险境也成了世外桃源。 　　荀司风的神魂是青草状的，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白色铃铛，看着分外俏皮。他的神魂紧紧遮住了陈郁离的神魂，生怕一个闪失，陈郁离的神魂就被华严天女的金簪挑了去。 　　好在这次逃命还算顺利，金簪差点压到荀司风的神魂时，两人神魂一起沉没进了记忆之中。 　　说来也巧，这片记忆，正好就是她与他初见之时。 　　那时，酒楼的甜点师端着新做成的甜点，冲着漂亮的女将军微微一笑，叫她想起来一句鱼鳞书中记载的异世诗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