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报复
大门关上,唐婉曦不再掩饰嘴角的笑容。
月牙好奇地看着她:“婉曦你笑什么?”
唐婉曦敛了笑,摊开手心给她看碎银子:“拿了赏钱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月牙四下张望,然后压低声道:“昭仪娘娘好小气,比她位份低的娘娘都会给银元宝呢。”
“没事啦,这宫里也用不上银子。”
月牙被她这么一说,心情也有些低落了:“大好的青春却要被锁在这四面宫墙里,等到老了,没了价值,就被遣散出宫,美其名曰还一个自由身,可身处乱世,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妪又该如何自处呢?没有爱人,没有家,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不定有。”
“女性地位自古便卑微,连构字上也在昭示男权至上,妒,嫉,奸,婪,妄,婢,以女为旁多为贬低。”唐婉曦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地位的男性又何尝不是一样得惨?像这宫里的太监,连生育的权利都没有。真正如鱼得水的,也只是少数权贵罢了。”
“他们是有权,可也不见得比我们快乐。”月牙掀开手帕,将里面的蜜饯分给唐婉曦。
小公主八卦劲上来了:“哦?月牙觉得谁不快乐?”
“很多啊,我看皇上就不怎么快乐。”
唐婉曦含了块蜜饯,细细品尝。
狗皇帝?他确实不配快乐。
“我前阵子听到了一个后宫秘事。”月牙神秘兮兮地凑到唐婉曦的耳边:“好几个宫里的丫鬟都听她们主子抱怨过,说这皇帝来后宫少也就算了,来了也跟例行公事一样,草草了事就走,从不在谁那里留宿。”
唐婉曦听着就觉得膈应:“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又为何要碰?”
“你以为稳固朝堂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皇上需要这些官家女子来熟络臣子,而这些臣子亦需要她们给自己一族带来荣光。这样想来,那些娘娘们也挺可怜的,有的甚至原就有恋慕之人,却只能收敛情感,嫁给一个无法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然后在这后宫蹉跎岁月。”
“那我也不要放过她。”唐婉曦小声嘀咕。
月牙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月牙,最近是不是有亲王入宫了?”
月牙想了想:“对啊,过段日子就是皇上二十五岁生辰了,按照往年的礼制,皇室宗亲以及文武廷臣都会受到宴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唐婉曦的薄唇轻启:“因为昨日送来了好些亲王的服饰,我就猜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月牙叹了口气:“宫里没出事,浣衣局算是要出事了,这些日子又有得忙了。”
“月牙,能摆脱你个事吗?”
“怎么了?”
唐婉曦解释道:“我最近觉得有些累,温良宫离浣衣局又远,所以近些日子你去送温良宫的衣裳,牡丹殿这边的由我来送,可以吗?”
“是哪里不舒服吗?”月牙一脸担忧。
唐婉曦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着了。”
“没事就好。你别说去送温良宫的了,就算是温良宫和牡丹殿的都由我送也没关系。”
“不行不行,我会愧疚的,那就这样说好啦,你送温良宫我送牡丹殿的。”
“嗯嗯。”
暮色降临,唐婉曦端着衣裳,佯装丢了东西,在德胜门前找寻。
从前不知,如今注意才察觉到狗皇帝每日都会不定点地出现在德胜门,然后经过浣衣局去后花园散步。
“皇上,你都好些日子没去后宫了,大臣们知道了又该念叨了。”郑太远苦口婆心地劝说。
梁弘旭紧抿的唇线透露出强硬:“朕不想去。”
“皇上,先皇在你这个年龄阿哥都有十来个了,听奴才一句劝......”
梁弘旭顿住脚步,扬手示意身后的随从停下。
郑太远跟着停下,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去,只见月色下站了一个宫女,微弱的宫灯照在少女娇嫩白皙的脸颊上,茶色的杏仁儿眼明亮干净,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蝶翼般轻薄卷翘的睫毛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外透着不施粉黛的清秀。
那人也注意到前方的一行人,欠身行礼,退至一旁。
“皇上万福。”
“你可是丢了何物?”
“回皇上,是奴婢的一只琉璃水滴耳坠丢了。”
“宫女怎会有饰品?”
“是沈昭仪赏奴婢的。”唐婉曦顿了顿:“奴婢前几日见昭仪娘娘脸色不太好,许是着了凉。”
“一个县令之女能给你什么值钱的物什?你若喜欢,朕......”梁弘旭意识到自己失言,随即话锋一转:“罢了,以你如今的身份也用不上什么耳坠。”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娘娘赏了奴婢奴婢也不曾想过要戴,想着好好珍藏着,只是如今丢了,当真是可惜了娘娘的一番心意,奴婢心难安。”
梁弘旭的眼神当即冷了下来,语气含着怒意:“你好歹也曾贵为公主,如今怎的话里如此自轻自贱!”
唐婉曦:“......”
郑太远:“......”
“奴婢的错,望皇上息怒。”
“起身吧。”
“谢皇上。”
“唐婉曦。”梁弘旭轻咳了一声,脸颊竟有些发烫:“明日是朕的生辰。”
小公主闻言发懵,他过生辰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应该问问郑钰淑的情况吗?
“那奴婢在这提前预祝皇上生辰快乐,万寿如疆。”
梁弘旭点点头,静等唐婉曦的下言。
唐婉曦欠身:“皇上,奴婢还赶着给昭仪娘娘送衣裳,就先行一步了。”
见她真要走,梁弘旭的脸当即就黑了:“唐婉曦!这宫里的规矩你都学哪去了?”
“皇上恕罪,昭仪娘娘命奴婢天黑前送过去,奴婢再不去,恐要被怪罪了。”
“有朕在谁敢怪罪你?”梁弘旭弯腰欲去扶她,当意识到不妥时,他的手已经捏住了她软白的手指,软若无骨。
唐婉曦一愣,蓦地抽回手,急忙端起放在地上的衣裳。
“你到前面带路吧,朕今日去沈昭仪那。”
唐婉曦一喜:“奴婢遵旨。”
梁弘旭的指腹发痒,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香甜的气息,他的思绪亦跟着漂浮。
“公主好像很喜欢和在下玩。”
小公主的星眸闪闪:“因为你好看!”
他一愣,意外于这个回答。
“公主贯会打趣在下,公主见过裴校尉那样的少年才俊,怎还会觉得在下好看?”
小公主一听,竟思考了起来,貌似觉得他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见状,他莫名感到烦躁,连双眸都因小公主的犹豫而表露出不悦。
小公主嘿嘿一乐:“不一样的,如果说裴卿辞是月下青竹,那你就是潭中蛟龙,不可相比的。”
“是吗?可在下觉得公主很喜欢裴校尉呢。”他浅浅笑着,隐隐期待着什么。
“才没有,我可不喜欢他。”
他的嘴角扬起了些,可当清楚地看到了小公主脸蛋上的绯红,他不再笑了,眸色发寒,手背上凸出的那几根青筋交错狰狞。
梁弘旭回过神来,眼睛盯着眼前的娇影,心口的郁闷劲不消反增。
“皇上,到牡丹殿了。”唐婉曦笑着回头提醒他。
郑太远一挥浮尘,高喊:“皇上驾到。”
大门推开,就见站在殿外的沉香几人面色发白,嘴唇哆嗦,扑通给跪下来了:“皇,皇上。”
郑太远:“你们主子呢?怎么没来接驾?”
沉香发着颤,连肩膀都能看出在发抖:“我,我家主子病了,皇上,皇......”
殿内传来异样的声音,声响不大,却足以让人知晓里头正在发生什么。
郑太远亦瞪圆了眼:“大——”胆
梁弘旭示意他安静,大步迈开,推门而入。
片刻,屋内传出尖叫声,沈钰淑张皇失措地用被子护在身前。
广德贝勒不着寸缕地跪下,俊朗的面容上已经没了血色:“皇,皇叔......”
“真是朕的好侄子。”梁弘旭的声音宛若淬了冰:“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臣妾!是臣妾勾,引了贝勒爷!”
“阿钰!”
沈钰淑从床,上跌落,跪爬到梁弘旭脚边,扯着他的衣角央求:“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饶了贝勒爷。”
“皇叔,是臣弟的错!是臣弟恋慕皇婶才铸此大错,臣弟愿承担一切责罚。”广德贝勒用力磕头,磕了一脸的血。
“十爷!”沈钰淑踉踉跄跄地跑过去,紧紧抱着他痛哭:“十爷莫要这样!”
梁弘旭面色淡然,内心毫无波澜:“当真是感情深厚,郑太远!”
郑太远闻声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急忙低下头去,头都快贴上胸口:“皇上。”
“把月芙公主丢进小渠里淹死。”
门外的唐婉曦一惊,心里突兀跳了一下。
“不要——”郑钰淑失声大叫:“皇上,皇上!小芙是您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她,你不能这么对她啊!”
梁弘旭冷声轻笑:“朕的?朕不信。郑太远,还愣着干什么?”
郑太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奴才遵旨。”
“不可以,不可以!”沈钰淑目眦欲裂,发狂地拽着郑太远的袖子:“皇上!您怎可如此狠心!她才刚满四个月,她没有任何过错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