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琮风先生
  “那曹为此时选择把这枚铁块交给杨师傅,只能说明事情有新的发展。”千一说,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一批铸刀的工匠在做完那一批刀后,全部离开宝鉴斋,杳无音讯,多半是被杀了。而曹为没有选择回秦州或去别的地方,而是滞留京都,只能说明背后的人势力极大。混入西苑神策军一定是有目的的,有人已经发现了他还活着了。      “你回来时,杨师傅怎么样!”千一紧张地看着吴布。      吴布说:“小姐放心,杨师傅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就并没有让我久留。扬州的铺子已经关了,现下也躲起来了。”他显然也将千一与裴晁的对话听得清楚,问道:“小姐现在被关在在裴府,告诉了裴晁您的身份,是想借他查铸刀和刀匠的事?”      千一握紧手中的铁片,望着窗户道:“我们现在出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有疑心,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静观其变吧。”      吴家,珈蓝寺,她一定会报仇的。      “我这刚回来。板凳还没坐下,就让我过来看人。我倒是要看看是多美的天仙,能让我来瞧!”门前进来一年轻男子,一身云锻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一柄照月梨花折扇摆动间,自是贵气风流韵。      千一抬眼望去,吴布已经全身戒备起来,挡在千一前面。      只见那人侧头往千一这边看,一脸的惊讶:“呦,这我倒是没想到。”说着拿着他那把梨花扇搭在吴布的肩膀上,没好气地说:“麻烦兄台让让,我来接骨的。”      吴布转头看向千一,这才想起来刚刚千一与裴晁在屋内发生的事,千一的手还断着。吴布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公子哥。      “你这是什么眼神?!”公子哥横了吴布一眼。      “阿布,不得无礼。”千一对吴布道,接着对那公子哥礼貌地说:“先生勿恼,阿布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接骨之事就有劳先生了。”      吴布不情愿地让开了,公子哥在千一床边坐下,看着她被裴晁掰断的手,“啧啧啧,我这个小师弟真的够可以的,对个小丫头下狠手。”      “小师弟?”千一有些疑惑。      “再下苍山药王谷琮风。”公子哥抬起千一的胳膊摆弄着,颇有意趣道:“我师父曾经教过他三个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得叫我一声师哥。”      他?小师弟? 千一自然明白琮风口中说的是谁,一直知道苍山药王谷与晋国公裴府交情匪浅,没想到给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      “丫头,我现在要把你的手复位,可得忍着点疼。”琮风看着千一略显苍白的脸说。      “好,那就麻烦先生了。”      琮风的手法很是利落干脆,速度极快地将千一的手复位。这种复位的手法,其实跟被裴晁掰断时是一样的。那一瞬间是没有痛感的,只有在结束后才会有锥心的疼痛。      千一是有准备的,并未喊出来,只是在手腕归位后微微颤动了两下嘴唇,随后朝着琮风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琮风转头对着黑脸的吴布说:“喂,那边站着的黑木头,去外头问问,找四块夹板来。”      见吴布没立刻行动,示意他看一眼自己的手,“我得在这给这丫头按着,不然这骨头松了,错位了绑上夹板,这手可就畸形了。”      吴布闻言转身便出去了。      “丫头,不过你这身上的咳疾,可比你这被掰断的手严重。”琮风按着千一的腕骨自然可以为她把脉。      “那先生可有法子治?”      “你这咳疾是胎生的,看得出小时候调养得不错。不过近些年就不怎么样了,夜晚的胸闷心悸怕是越来越多,如此看来寿数不永。”琮风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出乎意料的镇定,有些意外,“不过放心,现下好生养着还有希望。”      千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她本就生的娇俏,虽没有三千青丝的承托,但此时不施粉黛的脸颊上泛着微红,一双杏眼弯如新月,微微上翘的鼻子上挂着点点汗珠,满身尽是动人的可爱。      “琮风先生既然这么说,想必我还是有命活的。”千一敛着笑意问:“不知先生可见裴世子了?”      “还没呢。”琮风说,“话说云阙虽说近几年越发的喜怒无常,但是面对你这样一个小弥尼不至于大动肝火,你干什么了?”      琮风之所以肯与千一说这么说闲话,也是知道面前这丫头身份不简单。裴府西苑是裴晁最近两三年扩建的,原先的东苑里还住着裴氏偏房的人,他们办的事自然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能来西苑住进来的都是心腹或者说是裴晁看重的人。      而且自己这刚从河图回来,就被姜灿告知先来这边给一个人接个骨,这个人自然是与众不同。      “琮风先生还是尽快去看看吧。”      这时姜灿已经领着一个头头比千一略高些,身着水蓝色长裙的侍女走了进来,那侍女抱着夹板来到千一床前,福了福身道:“千一姑娘。奴婢听微,以后负责姑娘的起居,这是世子命我带来的夹板。”说着将夹板递与琮风。      琮风将千一的手固定好,又写了一份药方交于听微便离开了。吴布虽说是保护跟着千一来到裴府的,但到底是男子也不便久留。廊琼阁院内有一水池和三间屋子,屋舍之间相互联通,其中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直通千一住的主屋门前,吴布便退了出去。      千一的烧还没退,经过这么一闹头更痛了几分,便又躺下了。千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的雕柱思绪很乱,忽而又想起来什么起身下床翻找。她的衣物来被换过,原来的那套深灰色僧袍被搁置在 椅子上。下面压着一串佛珠,是千一自幼入珈蓝寺怀境师父给的。      彼时怀境第一次看见千一,便道出她在红尘中羁绊太甚,这一世并无佛缘。      “众生世上有二三,一世了,莫贪婪。从今日赐你法号,千一,只愿你不究千一意,空传白二明,余生.......”      千一已经记不起师父最后说的了,只是盂兰节那一夜的对话她还记忆犹新,或跃在渊,转折处,遇一人,变之。      只是这个人会是裴晁吗?      回身走到榻边盘腿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轻撵手腕上手串默念地藏经。      “地藏经,就是为了懂经,打坐,开悟的。给了修行人一个极大的方便。给亡魂诵经,诵的不是别人的亡魂,而是自己的妄念。妄念就是亡魂,一分致已逝者,六分给自己。”这是怀境常说的。      诵经普度,度的始终是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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