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个瞎子
  “一一,柜姐说,这衣服不能退。”朋友李敏敏从香奈儿专柜出来,对着等在外面的秦一一解释道,“这也不怪柜姐,毕竟我们没有发/票。”   “可是,这衣服的吊牌还在。要不,我再进去跟柜姐求求情?”   说着,秦一一便要进去专卖店。   李敏敏赶忙将秦一一拉住,“一一,你等一下。”   她看着秦一一的眼神复杂,犹豫着开口,“一一,你老实说…这衣服…是不是你偷来的?”   不是她不相信她的好姐妹,而是,方才柜姐打量她的眼神,鄙夷中带着怀疑,仿佛在嘲笑她偷了某个千金小姐的衣服拿出来换钱。   她的家庭处于小康水平,平时的衣着打扮也不算寒酸,尚且买不起大牌奢侈品。   更别提她的姐妹秦一一,一个靠扫大街为生,拿政/府低保的小女孩。   秦一一心理素质相当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没有。”   李敏敏半信半疑,“真的吗?”   秦一一抿了抿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如蚊子般,“是他送给我的…”   还送了满满一衣柜呢…   她都没要,只拿了这一件紫色的。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旧衣服被傅季辞锁在地下车库,而她需要一套衣服出别墅,另一方面是因为,傅季辞拿走了她的垃圾车,她拿他一套衣服,也算抵债了。   但这些,她没法跟李敏敏说明。   然而,她的反应,在李敏敏看来,是心虚的表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一一,一脸心痛,“一一,你什么时候…”学会偷了?   话到嘴边,她又于心不忍,于是话锋一转,“一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   话没说完,商场大门处冲进来几个保镖,中间围着一个气宇不凡的高大男人。   秦一一背对着他们,还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对面的李敏敏反应神速,一把拉过她躲进了离她们最近的消防门。   “敏敏,你—”   “嘘。”   李敏敏捂住她的嘴,侧耳倾听着消防门外的动静。   秦一一被姐妹严肃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其实,她是想说,方才她们跑得急,衣服掉在专卖店门口了…   俩人等了一会儿,没人找来,李敏敏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秦一一担心,所以并没提方才看到的那些人。   但她有种直觉,那些人跟秦一一偷的衣服有关。   说不定,就是来抓秦一一的。   “敏敏,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秦一一/一开口,李敏敏想捶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姐妹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然而,面对秦一一纯真清澈的眸子,李敏敏只得认下,并在心里默念,一一还小不懂事我要保护她我要保护她。   “一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李敏敏没等她回复便兀自牵过她的手,从消防通道离开。   半小时后,秦一一独自折回了商场。   到了香奈儿专卖店门口,她并未发现她掉落的紫色小香风套装。   或许,被柜姐捡起来收在店里了?   这么想着,她便打算进去店里问问柜姐。   抬脚正要进店,眼角余光撇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她心思一转,往后一退,转身便要撤。   “站住。”   一道低沉的男声叫住了她,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她身体一僵,全身似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该死,她太心虚了,才会顿住,现在走,只会显得刻意。   傅季辞已经绕到她身前,从秦一一低着头的视线中,她能看到他一双精致的皮鞋,油光蹭亮。   头顶是他礼貌却又戏谑的问询,“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傅季辞背着的手缓缓移到身前,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印有香奈儿logo的购/物袋,里面装的,正好是秦一一为之折返的紫色小香风套装。   这会儿她已经领悟过来,半小时前敏敏为什么突然拉着她躲进消防门后面,又为什么带她从消防通道溜走了。   傅季辞见她仍旧低着头,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秦一一终于抬起头来,只是,她的眼神空洞,一双手在空气中摸索起来。   “先生,请问您是找到了我的墨镜吗?”   空气停滞,一同停滞的,还有傅季辞提着购/物袋的右手。   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傅季辞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你确定,你掉的,是墨镜吗?”   秦一一早被方才漫长的沉默打乱了心绪,这会儿听他声音中蕴了怒气,更是慌了神。   然而,她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这位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因为我眼睛看不到,出门都会戴墨镜。您有看到我的墨镜吗?”   最后一句,她问得小心翼翼。   傅季辞就那么审视着她,一双眸子紧紧观察着她的眼睛。   秦一一知道他在试图探寻她失明的真假,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露出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秦一一快要撑不下去打算摆烂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你眼睛看不到 ,要是被人撞倒怎么办?”   李敏敏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走上前,将秦一一扯地一个踉跄。   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秦一一配合地身体一顿乱晃,双手往身前一通乱抓。   意外地,她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一块奇怪的东西,手感似乎不错。   好死不死,她还好奇地捏了一下。   好像,是一块…胸肌。   “额…”   李敏敏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姐妹猛虎般的动作。   她忙将姐妹作乱的手摁下去,颤抖着道歉,“对不起先生,我朋友看不见,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傅季辞额头青劲爆起,却耐着性子隐忍。   他双眸在俩人身上扫视了好几圈,慢吞吞地问,“这件衣服,到底是谁的?”   末了,他语气加重,“想好了回答。”   “是我…”李敏敏抢先一步,“捡的。”   秦一一额间的汗细细密密,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   李敏敏偷偷捏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接着说道,“这位先生,实不相瞒,这件衣服是我今天一大早在扫大街的时候,意外在一个垃圾桶旁捡的。我见这衣服吊牌没拆,就拿来专柜,想试试能不能退点钱,给我这位朋友治眼睛。”   秦一一为了增加好姐妹话里的可信度,努力挤出几滴泪,一双手又开始在空气中乱摸,“先生,您指的衣服是今早敏敏在街上捡到的,我们以为被人丢弃了不要的,孤零零躺在垃圾桶旁边的,那件衣服吗?”   她语气里的着重部分,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先生,这件衣服是您的吗?”她的手已经摸索到了傅季辞的胳膊,再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了购/物袋的绳子,一把拽住,“先生,您别怪敏敏,她只是太想帮我实现我的心愿了,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她说得这么煽情,傅季辞便配合着问她,“请问这位小姐此生唯一的心愿是—”   “是重现光明。”秦一一抢过他的话头,手下的力道又紧了紧。   傅季辞低下头看了眼她死死拽住购/物袋的手指,嘴角勾了勾。   一旁的李敏敏将男人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吓得心惊肉跳,忙将秦一一的手指掰开,边掰便抱歉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小不懂事。这件衣服我们不要了,您拿回去吧。”   紧接着,三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诡异。   李敏敏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放过她们。   秦一一则不甘心,凭什么要将衣服还给他,这件衣服本就是她应得的。   傅季辞沉吟了一瞬,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iPhone,连着购/物袋一起,递进秦一一的手中。   “拿去吧。”他朝她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 ,“为了重现光明。”   他说完便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干脆利落。   秦一一认出来,这支iPhone,正是别墅客房里那支。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   她在别墅时从未现身,更是没碰过那间客房里添置的任何东西。   除了今早从衣柜里顺出来的这件小香风。   …小香风?   他竟然顺着这件小香风找到了这里?   …为什么?   “一一。”李敏敏眼神似要吃人,“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选一个。”   她不傻,方才男人的一系列言行举止,足以让她看出,那男人跟自己的姐妹秦一一,肯定有猫腻。   秦一一正纠结要不要摆烂,一道谄媚的女生响起。   是香奈儿专柜的那位柜姐。   “两位女士,非常抱歉,方才是我搞错了,你们手中的这件衣服,是可以退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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