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不见的人
昏暗的小巷子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虚弱地依靠在墙角,他的手掌滑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一群黑衣壮汉接踵而至,直奔角落里的男人。
为首的黑衣人一靠近男人,一道鲜血便从他两腿/之间喷洒而出,伴随着一声惨叫,黑衣人狼狈倒地。
剩下的黑衣壮汉群龙无首,面面相觑,踌躇着不敢上前。
许久,他们之中有个人面目狰狞,“大家别怂,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弓,我们一起上,等事成之后老大一定会好好奖励我们!”
眼看着这群人就要对男人下手,就在这时,一辆无人驾驶垃圾车朝着他们猛地撞了过去,将几个人撞倒在地上。
男人眼疾手快,手起刀落,解决了地上的几个人。
剩下的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垃圾车面露惊恐,“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赶紧给老子出来!”
垃圾车猛地往后倒,剩下的黑衣人吓得跳开,一边逃窜一边惊叫,“鬼啊!有鬼!救命!”
靠坐在墙角的男人脸色镇定,一双眸子如隼般犀利地盯着垃圾车的驾驶座。
驾驶室的门并未被打开,但男人清楚地看到,开着的窗户边框,明显振动了好几下,过了一会儿,又回归平静。
巷子里响起几道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男人警觉地扭头,接着松了口气。
“傅爷,您受伤了!”
“无碍。”男人一手撑着强,吃力地站起来,“白启,带人去追刚才逃走的那几个人。”
“是,傅爷。”被叫白启的男人将巷子里的人留下,叫上等候在巷子外的人,去追方才剩下的那些黑衣壮汉。
傅季辞一把丢下手中的瑞士军刀,抬腿正要往外走,地面忽然传来两道窸窣声。
他脚步一顿,没再往前走。
他听觉异常灵敏,那两道声音微弱,但他稍一辨认便知道,那是赤脚踩在湿地上的声音。
他循着声迹缓缓回头,身后的巷子里,除了几个倒地的黑衣壮汉,再无其他人。
视线不经意扫过左下角的地面,那里出现了两只脚丫印,一深一浅。
不太规则,但他心里早就有了猜测, 所以不难认出。
他尽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地上的躯体而已。
只有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知道,傅爷在回身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季辞一个眼神扫过去,“你,把那辆垃圾车开回去。”
离他最近的那个手下看了眼不远处难以直视的垃圾车,风中凌乱。
傅爷这是,要把这辆垃圾车弄回别墅?
来不及问,傅季辞已经坐上了迈巴/赫的后座,扬长而去。
三日后。
天还没亮,秦一一穿着一身紫色的小香风套装,坐上一辆出租车,从别墅区离开。
身上的这套小香风是她从别墅男主人的衣柜里偷来的。
衣服的吊牌还没摘,她打算待会儿拿去退掉,用退的钱作为丢失垃圾车的赔偿。
一提起这茬,她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经历了三天的大喜大悲,她终于逃离了这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见的男人,傅季辞。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傅季辞被一群人追杀到那个小巷子里,差点嗝屁,是她救了他!
她天生有一种超能力,隐身。
或许老天爷每造一个人的时候,为公平起见,开一扇门,就会关一扇窗。
所以,她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历尽周折后,被扫大街为生的爷爷将她捡回去养大。
她长大了,爷爷身子骨吃不消了,不能再扫大街了。
于是,她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每天早出晚归在大街上扫垃圾,勤工俭学补贴家用。
好巧不巧,那晚她扫完自己负责的街道准备收工,撞见角落里受伤严重的傅季辞。
那群壮汉看着就很难搞,傅季辞又重伤在身,她几乎没多想便扒光了全身上下的衣服,发动隐身技能,通过开着的窗户爬进垃圾车的驾驶座,撞完那群人后,又从窗户爬了出去。
完事后,她本来想等傅季辞那帮人走后再穿上衣服现身回家的。
万万没想到啊…
傅季辞让人将她的垃圾车开走了。
她这垃圾车是公家的,要是弄丢了,她得赔钱的!
她没钱赔!
贫穷的她只能默默流着泪追在垃圾车后边跑,一边跑一边还得注意着不被身边呼啸而过的车撞到。
她全身光溜溜,不敢近别人的身,也就不敢坐在垃圾车的副驾。
所以,她只能在大马路上裸奔…
后来,她实在跑不动了,在一个红灯的路口,扒拉上了垃圾车的车尾,就这样晃到了别墅。
傅季辞早就包扎完伤口,等在别墅门口。
只见他大手一挥,“把这车锁进地下车库。”
她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的“爱车”被人光明正大地从她眼皮子底下偷走,连带着她扔在车厢里的衣服。
好嘛,可见好人也不一定会有好报的。
她路见不平,做好事不留名,奈何傅季辞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连一条底/裤都不留给她。
后来,她在别墅如履薄冰,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偷回“爱车”,一边小心谨慎处处提防着傅季辞以及别墅里的人,生怕露出破绽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论如何在守卫森严的别墅里不着痕迹地偷吃偷喝偷睡,她觉得她在这个课题上有那么一点点话语权。
回首这三日来她的经历,只能用“不堪”两字总结。
三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今天必须走!
纵使这意味着她将永失她的爱车。
还有可能丢掉饭碗。
天亮了,傅季辞从别墅二楼下来客厅用早餐,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桌子上的点心一块都没少,杯子里的牛奶也是整杯。
白启一进门,见自家傅爷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食物一动不动,以为是早餐不合他胃口。
“傅爷?”白启试探地叫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
但在诺大的别墅里,听进耳里还是有些大声。
傅季辞回神,见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小点声,别吵。”
训斥完白启,他抬头朝着二楼的一个房间扫了一眼,起身往外走。
白启也扫了一眼二楼,没再敢吭声,跟上了傅季辞的步伐。
他边走边复盘着这几天来傅爷的种种异常。
傅爷受伤的那晚,手下人拉回一辆垃圾车锁入了车库…与傅爷的那些豪车一起。
第二天,傅爷让人送来了两排香奈儿当季新款的各种衣裙和包包,全部安置到了紧挨主卧的一间客房。
第三天,傅爷拿着一支新买的iPhone和一块iwatch进了那间客房,出来后两手空空。
第四天,傅爷订制了一辆全球限量款劳斯莱斯,并在电话中要求对方设计偏女性化。
白启猛然领悟,自家傅爷这是铁树开花,有女人了!
结合方才傅爷在客厅里的反应,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女人这几天一直被傅爷藏在二楼那间客房。并且,此刻还没醒。
想通后,白启不由窃喜,他家傅爷也会金屋藏娇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出门,原来是为了陪美娇人!
等到了门外,白启才敢说话,“傅爷,我们这会儿要去哪儿啊?”
傅季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过了一会儿,白启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说,“走,去跑个两千米。”
一刻钟后,白启气喘吁吁地扒拉着别墅的门,反观走在前面的傅季辞,气定神闲。
白启调整了下呼吸,连忙跟着傅季辞进了客厅。
只见傅季辞脚步一顿,盯着桌上未动分毫的早点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大步上了二楼。
白启不敢跟上去,傅爷早在三天前的那晚就交代了不准任何人在一层以外的地方活动。
二楼,刚进客房的傅季辞,先是扫了眼大床,床/上平坦整齐,不像有人躺在上面的样子。
接着,他的视线移向书桌,上面的iPhone和iwatch,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依旧在他最初放上去的位置。
他走到衣柜前,伸手缓缓打开柜门,双眼仔细扫过去,目光停留在一个空衣架上。
几秒后,他将柜门关上,转身出了房门。
白启见傅季辞没什么表情地下楼,又淡定地坐在餐桌上吃起早饭来,他的心里一阵发怵。
这是跟美娇人吵架了?
可是方才,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吵闹声啊。
“白启。”
“在!”
被傅季辞叫到,白启完全是条件发射地挺直腰杆。
他隐隐感觉到,傅爷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调出别墅周围的监控,看看今早有没有人从别墅离开。”
白启正要说好,傅季辞又发话了,“不,不止是人,任何活物都不要放过。”
任…任何活物?
白启心里暗暗吃惊,却也不敢质疑傅爷的话。
只是,任何活物,还是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家里这是…进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