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借刀杀人
饭毕,任斯年如往常一般抽出餐巾纸擦拭嘴巴,抬手将纸团扔进纸篓后不忘又提起之前的事情,“记得换掉这条红裙子。”
女人收拾碗筷的手停了下来,陶瓷材质的碗碟与大理石桌面猛的接触,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她听见自己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任斯年,我们离婚吧。”
任斯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个背对着自己,在灯光下|身姿窈窕的女人,有些愣神。
而姚伽说出了那句话后,就像是解脱一般转过了身,紧盯着他的双眼,她又重复了一遍“任斯年,我要离婚。”
任斯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有些头痛于眼下的场面。
没有丝毫挽留,也没有丝毫难过。
姚伽自嘲一笑:“不用烦恼,我不知道被你藏在心里许多年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没意思。也许我根本不应该说离婚二字。毕竟这可笑的婚姻,形同虚设,不是么?”
任斯年雎光闪烁了一瞬,缓慢的开口问道:“你接着做你的任太太,我会给你想要的所有。”
“只是除了爱情,是么?我已经不是当初为爱发电的女孩子了。”姚伽轻笑出声,俨然一副在听笑话的姿态。
任斯年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更冷:“姚伽,我们说好了的,我不想要人类所谓的爱情。”
女人可笑的摇了摇头,不再答话,只是从自己所居的卧房里拎出了早就收拾好的小号行李箱。
她沉默着换好鞋,不再是与任斯年结婚后一直常穿的平底,而是一双绑带式的细高跟。
红裙细高跟,波浪卷发垂在胸前。任斯年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姚伽就像初遇时涂了正红色的唇彩,脸上亦是仔细修饰过的明艳。
女人踩着高跟鞋,只留下一句话,便毫不留恋的开门离去。
她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搁在你书桌上了,你签了之后我们约个时间把离婚手续办齐。对了,未经允许进了你的书房,抱歉。”
姚伽洒脱离去,高跟鞋的声音也是愈来愈远。
任斯年望着餐桌上未收拾的餐盘,片刻后走进书房,从一本显然被翻开的书里找到一张略微发黄的老照片。
他细细摩挲,眼里已然有了泪水...
...
姜梓梓一边望着医院里的监控,一边打理着合同。
前一秒,主治医师传来了极大的好消息,爷爷今晚就会苏醒,姜梓梓愉悦的翘起修长的小腿,处理了爷爷因生病没办法掌控的事件。
公司待处理的事物很多,多的让她眼花缭乱,她便索性推了刘导的约。
女主角爽约,刘导也只能忍气吞声,有钱人的世界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
挂断电话,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姜梓梓饶有兴趣的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姜家法则的第一条。
她的阿离呀,怎么没兴趣继续演下去了呢....
反吊起了她的胃口,让她有些馋他放出的长线会钓到什么样的大鱼...
...
一间雅致装修的清吧里,姚伽坐在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啜饮着度数有些高的清酒。
小巧的行李箱摆在脚边有些引人注目,以至于姚伽约来的闺蜜童可第一眼便瞧见了它。
她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姚伽,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手里转着自己爱车的钥匙扣,她大大咧咧的往姚伽对面一坐:“怎么?在任斯年那亏吃够了,想起来投奔姐姐的怀抱了?”
姚伽望着她没正形的样子,勾唇一笑:“是啊,求童大小姐收留。”
听了这话,童可这才彻底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身子像是紧绷的弦突然轻松下来一般,吐槽的话接连而出。
“当初你跟任斯年好以后,我就劝过你。他一看就是心里有别人,是没办法全心全意对待你的。”
“你呢?就因为去医院看个病,认识了他。人家只不过是勾勾手指头,你就着了道。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做那个贤妻良母。”
“我现在一想到你放弃大好的模特前程不要,白白耽搁了两年,我就气的牙根痒痒。”
姚伽认输股摆了摆手:“童大小姐,求你别骂了,我这脸上烧的慌。”
童可撇撇嘴,像是说渴了一般,招呼着服务生过来,点了杯喝的润润嗓子。
端盘子过来的,却是个气质出众,脸带温润笑意的男人。
他将童可点的蓝色玛格丽特摆在了她的面肘后,又将托盘上另一杯搁在了姚伽手边。
那是杯柠檬水,上面还飘着薄荷叶,看着干净又清爽,一如这个递水的人一般。
“小姐,我家的清酒是纯酿,不宜多饮。喝杯柠檬水,缓缓吧。”
姚伽转着质感很好的玻璃杯,感受着光滑的杯沿,抬眼看面前的男人:“先生,这么贴心的附加服务,需要多少酬劳才配得上?”
她将“先生”念的温柔婉转,配上她因为饮酒而眼尾微红的样子,叫那人心神一荡。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叫严白。”
严白的答非所问让姚伽缓缓勾唇,她望着窗外只有零星灯光的街道,喝了一口柠檬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当初二十三岁的姚倒,是模特界最炽手可热的新宠。
她张扬,恣意,因一身D家的红衣高定走秀而一举成名,自此以后,亦偏爱红衣。
也是那个二十三的姚伽,因为T台事故,脚腕受伤,去医院就医。
在那里,她遇到了任斯年。
任斯年诊治时,是面对病人一般的态度,却在她的脚裏好纱布后,主动要了姚伽的联系方式,并说着想要相互了解。
斯文禁|欲的医生,不苟言笑之下,却问她要联系方式。
这样的反差萌,一下子击中了姚伽的心头弦。
于是相识,熟知,恋爱,结婚,就像是顺水推舟一般。
姚伽为了他一再妥协,尽管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最终还是姚伽还是放弃了模特事业专心照料着他的起居。
任斯年跟他说喜欢温婉的姑娘,不喜欢她再穿红色,她的衣着打扮也渐渐素净文雅起来。
结婚两年,任斯年给了姚伽作为妻子所有的尊重,可却唯独没有给姚伽平等的爱意。
就像是骗婚一般,任斯年婚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先说自己倡导无性婚姻,想要柏拉图式的爱情。
后来甚至搬到了次卧去住,与姚伽分房而居。
姚伽觉得是自己不够了解他,亦做了诸般努力,却最终每每得到的都是任斯年的缄默。
直到无意中进了任斯年的书房禁地想要打扫一番的姚伽,碰倒了桌案上的一本书,这才知道了自己百般努力讨好却都是无用功的原因。
书里砸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姑娘,穿着素色的碎花连衣裙,十八|九岁的样子,看着很是青涩年轻。
让姚伽心态一瞬间崩塌的是,那个姑娘,很像自己。
不,该说自己长得很像那个姑娘吧。
于是所有的疑惑,自我怀疑都被解开。一层迷障之下的真相,如此令人恶心。
她,姚伽,是任斯年眼中的替身。
姚伽湿了眼眶,猛的拿起餐桌上剩下的清酒一饮而尽,喝的太快以至于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张洁白的手帕递到眼前,姚伽随着那手臂往上望,对上严白没有掩饰袒露在外担心的眼睛,“少喝点。你再喝下去,我要为了你打烊了。”
姚伽望着眉眼清俊的年轻店主,想说出一样的俏皮话来回他,最终却只是点了一下头。
再抬头时,因为回忆那段失败的婚姻,积蕴了许多雾色的眸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总该朝前看了。
那飞蛾扑火一般的错误爱情,让她过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那,何妨重头来过。
...
酒精上头的姚伽跟严白吻得炽热,一不小心就勾起了心底的欲|火。
事后,她醉醺醺的晕在了严白的怀里。
“没看出来,你身体挺行的。”
严白抓着她的手重重落下一吻,“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我想了解你。”
借着酒意,姚伽微微一笑,将心底的苦闷朝这个一夜|情对象大吐苦水,她说的绘声绘色,却忽略了严白愈发阴沉的脸色。
初见姚伽,他自己也被面前这近乎如出一辙的长相吓了一跳。
抱着误会的希望,没想到,还真是是老天爱开捉弄人的玩笑。
...
帝城医院。
任斯年的诊室缓缓被推开。
听到声响,他抬头的一瞬间错愕的顿在原地,眼里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你...”
他哑着嗓子,片刻后才想起自己的失态,慌忙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斯年。”
一身靓丽红裙的许楠溪含笑的朝他伸出手,一如他刚认识那般笑靥如花。
...
医院天台外,许楠溪痛苦的躲在任斯年怀里呜咽着,一声一声的啜泣仿佛砸在他的心窝里,绞痛的连呼吸都放缓速度。
“别哭了楠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帮你报仇的!”
许楠溪闻言才有了笑意。
她脸上滚落的珍珠让他心疼极了,他小心翼翼且带着卑微的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任斯年眼底的珍贵呵护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爱了许楠溪十二年,他敢说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他心甘情愿为她做赴汤蹈火乃至牺牲性命的事。
他很光荣自己能成为许楠溪的依赖,毕竟,没有人能像一束光再照进他灰暗的世界。
安顿好许楠溪的心情,任斯年去了一趟律师所,把名下所有的财产切到了许楠溪的名下。
...
夜晚,已悄然来袭....
满怀期待激动的姜楠梓已经坐在了病房门口。
保镖外,是姜家最信任的家庭医生任斯年,也是历代誓死为姜家效忠的任家独子。
“姜小姐,我需要为姜老注射维他命。”
姜梓梓毫无疑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铸就了这般大错!
两分钟的极致瞬间!
姜老病房的心电图积聚下降!
“爷爷!”
姜梓梓小脸被吓得唰的一下惨白,连着身子都不听使唤的发软!
一大批提心吊胆的医生瞬间涌入抢救,离姜老最近的任斯年却不为所动,眼里不着痕迹的恨意让姜梓梓仿佛掉入了冰窖里,冷的发麻!
空间弥漫的一丝不对劲瞬间让姜梓梓大脑充血!
他是罪魁祸首!
姜梓梓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猩红的血丝仿佛要撑爆她的眼球,她怒不可遏的揪着任斯年的衣领,“你愣着干嘛?!你是不是对我爷爷做了什么?!”
不料任斯年只是轻蔑勾唇,直接坐实了这个罪名,“我给他注射了毒药,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任斯年一番轻飘飘的话如数万根铁钉,毫不留情的刺向她的心脏!
“如果爷爷有什么好歹,我让你全家给我陪葬!”
姜梓梓恨得想直接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可爷爷的抢救至关重要,她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一块,胸腔传出无比快的心跳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六神无主。
她双手握拳靠在自己的额头上祈祷,像是察觉不到痛觉那般狠狠的咬着唇,哪怕血珠在疯狂溅出她也毫无反应,嘴里是喃喃的祈求。
爷爷,求求您一定平安无事!
...
何丞黎的私人公寓,严白正一拳狠狠砸在他的右脸上!
“何丞黎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还不赶紧跑,等着姜家把你碎尸万段么?!”
嘴角溢出鲜血的何丞黎却丝毫不在乎,瘫在地上没有顾忌的大笑,“死了真好,大快人心,别管我了严白,我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姜家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手遮天。”
下一秒,何丞黎的衣领就被严白粗暴的揪起来,带着狠劲的拳头迎面而来。
“你死了,那阿姨呢,妹妹呢,你有没有考虑她们会怎么样?!”
“她们?她们又不是我的家人,你忘记了吗,我的家人早就死了..”
何丞黎闻言略皱眉头,随即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何丞黎你tm真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