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刺
  李诗筠翻身下马,被唐音拍拍肩膀,道:“县主何必自谦,你可是咱们大昌国的‘凤星’,百年难遇,定是资质过人。”   远处的婢女走过来,恭敬地向三人行礼:“见过二皇子,见过公主。”   “叠翠,那些果子你可摘好了?”唐祺瑞问道。   “回二皇子的话,已经摘好了。”   唐祺瑞满意地点头,说道:“诗筠的贴身婢女的聪慧倒是不输宫里的宫女。”   “叠翠和我一起长大,自然做事利索。”李诗筠把弓递给一旁的侍卫,道,“祺瑞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好,一路平安。”   李诗筠点头道:“这是自然,祺瑞哥哥不必担心。”   皇宫外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李诗筠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倚靠在榻上,叠翠也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拉上帘子。   “县主,皇宫好生气派啊!”   李诗筠漫不经心地撩起窗口的帘子,看着人来人往,道:“来多了,还好。御花园的景色不错,以后有机会带你瞧瞧。”   “那奴婢可就等着县主了。”   叠翠给李诗筠捶着腿,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李长宏下朝便听闻李诗筠去了宫里,在府中练字时听见院外的嘈杂声,便出门瞧了瞧。   “今日回来的倒早了不少。”   “爹爹也在啊。宫里除了好看点,处处都要拘着礼数。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难免有些烦闷。”李诗筠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清秀的面庞。   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远处是身着白裙的女孩,正向她走来。   “婉儿!”李诗筠欣喜地走到张婉儿面前,握着她的手说道,“许久不见你,近来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有点想念你。”张婉儿浅浅地笑着,说:“这不,今日终于有空来见你。”   李诗筠牵着张婉儿的手,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坐在树下的石凳长。   “你倒好,得空能去游玩。哪里像我被拘在宫里习武练剑看书。”   “宫里我去得不多,只是记得富丽堂皇,就是宫女也身姿绰约。”张婉儿向往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叠翠端来两杯茶,站在李诗筠身后。   “哎呀婉儿,宫里处处拘着礼,四方的天儿,四面的墙,哪里有宫外快活。”李诗筠垂头丧气地说,“我也就傍晚能回府了。”   “旁人若是听见你这样说,只怕是要气死了。”张婉儿捂住嘴唇笑了一声,道,“皇宫是多少人做梦也进不去的地方呀。”   李诗筠抿了一口茶,道:“那里是真的无趣,不过我倒也随性。”   “也是你性子活泼,在哪都待不住。”   婢女弯腰低头走进来,是张婉儿的贴身侍婢。   “见过静宁县主,小姐,该回府了,夫人在前堂等您。”   张婉儿眼中有些失落,道:“诗筠,我先回去了。”   “得了空就来我这里吧,咱们日子都算无趣了。”   “好。”   待到张婉儿离去,李诗筠进了屋子翻看着古籍,听到门口是熟悉的脚步声,李诗筠抬起头来。   “爹爹,您怎么来了?”   “你如今倒是比幼时勤奋多了,武学也有些进步。”李长宏坐在椅子上。   李诗筠放下书本,道:“如今长大了,也应该懂事了。”   “那你如今和齐王和二皇子相处的如何?”   手撑着脸,仔细思索了一下,道:“齐王殿下看起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如今倒是和二皇子熟络些。”   “爹爹不用来问我同他们相处的如何,我是‘凤星’,亲近谁远离谁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李长宏沉默了很久,还是李诗筠开的口,“爹爹,为了大昌国,为了李家,我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的。”   他知道皇上让李诗筠去上斋,不仅仅是读书习字,更是为了将她能在潜移默化的授课中彻底掌控。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迟早都要进的,如今同他们熟络些也是好的。”   “这是以后的事了。”少女双眼放光地看着李长宏,问,“听二皇子说半月后有围猎,爹爹是否随行?”   “自然,这是大事,我是一定要去的。”   “二皇子回了皇上,让这次也一起同行呢!”   皇上出宫围猎,女子只会带皇后和宠妃。李诗筠非皇室中人却每次都能获此殊荣。   “围猎时尽力而为,不必争一时意气。”   李诗筠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敛起锋芒,才能安稳。”   又给李诗筠嘱咐了些话,李长宏离开了她的院子。   “叠翠。”李诗筠唤道,“命人再去制一身便服。”   “是,县主。”   终日习武练字读书,日子过的倒是快,只不过所有的重心都在即将发生的事上,转眼便到了围猎的时候。   唐贤骑着高头大马,身边是唐祺瑞和唐祺鑫随行。   “皇上。”李长宏拱手作揖。   “李卿,怎么不见静宁县主?”唐贤环视一周,不见李诗筠的踪影,直到在远处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一旁的武将也随着唐贤的视线看向远处。   简单的发髻,身着普通白色衣装的少女骑着白色的马驹。   李诗筠下马,牵着马驹走到唐贤面前,屈膝道:“臣女拜见皇上。”   “不必拘礼,你只当是出游。”   “是。”   翻身上马,驾着马走到唐祺瑞身边。   “静宁县主真是气度不凡。”唐祺鑫笑道。   “齐王殿下才是气宇轩昂呢。”李诗筠语气不卑不亢,端庄大方,引得一旁的大臣不由得侧目。   唐贤缰绳一拽,马儿迈起步伐。   “祺鑫,祺瑞,不知今日的你们谁能夺得头筹!”   “儿臣不擅武艺,只怕是要落后于王兄了。”唐祺瑞低头道。   唐祺鑫手上一甩缰绳,道:“皇弟谦虚了,靶场上皇弟可是百发百中呢!”   “哈哈哈。”唐贤大笑,道,“我大昌国要的正是文武皆通的人!”   虽已年过半百,唐贤依旧看起来春秋鼎盛,拉弓射箭无一不通,驾着马飞快地进了围猎场。   李诗筠驾着马驹,跟在唐祺瑞身后。   “祺瑞哥哥,你说今日谁会得了头筹?”   “无非是那些武将。怎么,诗筠今日想获头筹了?”   少女摇摇头,道:“我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   前面的马匹突然跑起来,唐祺瑞和李诗筠紧随其后。   猎场实在是大,唐祺瑞和唐祺鑫又被指去了别的地方,李诗筠百无聊赖地骑着马在猎场逛着。   草丛窸窸窣窣,李诗筠停下马的步伐,从身后拔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箭羽破空而出,射中草丛里的兔子,李诗筠松了一口气。   “怎么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呢。”   分明每次围猎都来,却只有这次总感觉风雨欲来。   围猎场是周遭都有侍卫不停地巡逻的,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诗筠在猎场转着圈,看到远处明黄色的身影,驾起马向唐贤跑去。   相隔甚远便看见几道人影向唐贤扑去,李诗筠飞快地将几支箭搭在弓上。   箭羽准确无误的射中即将靠近唐贤的人身上,唐贤回头看向李诗筠的方向。   “皇上!”李诗筠跑到唐贤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皇上您可还安好?”   唐贤迅速镇定下来,道:“无碍。”   “这侍卫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将刺客也放了进来!”李诗筠神色严肃。   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发凉,李诗筠蓦地回头,只见黑衣人放弃唐贤,直直地向她冲过来,手中的匕首还在冒着寒光。   “诗筠小心!”唐贤拉弓,箭飞速射出,却被那人躲过。   李诗筠拉起缰绳,手中的弓上搭上几支箭,向刺客射去。   若是只有一支箭,他倒能轻松躲过,如今却只能弃车保帅,匕首被打落在地。   想将匕首重新拿起,胸口却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箭尾钉死在他的身上。   “‘凤星’…… 名不虚传。”   唐贤看着李诗筠的箭连射两次,将眼前的刺客杀死。   “皇上,快离开此处。”李诗筠收起弓箭,脸上虽然镇定自如,可是手却不停的在颤抖。   唐祺鑫带着侍卫从远处飞快赶来,却只剩下一地残局。   “父皇,儿臣发现了侍卫换班的空缺……”   “朕知道了。”唐贤下马,握住李诗筠颤抖的手,道,“诗筠,吓着了吧。”   李诗筠语气有点颤,道:“是臣女从未见过如此的场面,多谢皇上关怀。”   “说起来,你也不过十七岁,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实在不必经历。”又厉声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   唐祺鑫惊慌跪下,道:“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皇恕罪。”   “朕,把围猎一事交由你来办,是看重你,可你却给朕办了这么个事!”   “是儿臣办事不力。”   “你是办事不力,回府好好反省吧。”   背对着唐祺鑫,唐贤眼中的失望被李诗筠尽收眼底。   一众大臣仓皇赶来这里,一眼便看见唐贤和面色苍白的李诗筠,还有一地的尸体。   “皇上!”   张冶大步上前,跪在唐贤身后,道:“是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诗筠,现在可好些了?”唐贤没有理会张冶的话,扶着李诗筠下了马,担忧地看少女苍白的面孔。   “皇上不必担心有刺客了,张将军和侍卫们都在这里呢。”   李诗筠自己尚且惊魂未定,却还心系唐贤,唐贤一时间捏紧了李诗筠的手,道:“朕自然不担心。”   稍加思索后,唐贤扬声道:“静宁县主李诗筠,救驾有功,胆识过人,封永安郡主!”   一众大臣霎时间明白了眼前场景从何而来。   “朕收你为义女,自此,你与月儿她们平起平坐。”   “多谢皇上。”李诗筠屈膝道。   见唐贤久久没有回应,李诗筠又改口道:“多谢父皇。”   “好,好啊。”   唐贤长叹一口气,道:“我大昌正需诗筠这样的一个文武双全的‘凤星’!”   李诗筠这才起身,唐祺瑞迅速下马走到李诗筠身边:“诗筠,没事吧。”   “祺瑞哥哥,我没事。”李诗筠摇摇头,道,“只是有些受惊。”   虽说此番围猎并未决出一个高下,可是众人皆知,这相府长女李诗筠得了头筹,获了天大的殊荣不说,竟还被皇上收为义女。   永安郡主救驾有功之事传出宫外,民众皆是拥护着这位‘凤星’,说书人的口中也免不了有永安郡主的英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永安郡主拔剑而起,将几个刺客打倒在地……”   李诗筠蒙着面纱坐在茶楼里,听着说书人夸张地讲述着那天的事。   “郡主,咱们快回去吧。”   叠翠有些畏惧,若是李诗筠在府外被民众堵住,有什么意外,她可是几条命都不够还的。   “知道了。”   李诗筠站起身来,走出茶楼,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坐上马车,叠翠给李诗筠点上香薰,说道:“郡主,您都几天没睡好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李诗筠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每次她闭眼入睡,仿佛都能看见那天箭羽贯穿那人身体的景象,还有那人口中的话。   ‘凤星’,名不虚传。   难道他们正是为她而来?   每每闭眼都能感受到死亡如此逼近于她,让她如何安睡?   马车很快到了相府,李诗筠下了马车走进府中,李长宏也正回到府中。   “诗筠?今天怎么出府了?”   “爹爹,你说的‘凤星’职责,应该没有随时游走在生死线上一谈吧。”   李长宏时隔几日,才听到李诗筠口中那日的全貌。   “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爹爹早就知道?”   李长宏带着李诗筠回到书房,道:“你幼时便遭遇了不少暗杀,只是皇上和为父都未曾告诉你。”   “难怪每每提到‘凤星’,爹爹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原来竟是如此危险。”   “若是危险倒也罢了。”李长宏摇摇头,说,“‘凤星’一称,意味着你的一生都与皇家牵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诗筠手放在胸口,说:“为了家族荣耀,我绝不会退却,既然我担上了永安郡主的称呼,我就一定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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