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陈年旧案”
午饭过后,若撒跟穆得根据收集来的情报,开始动身前往海马湾,据说那里就是‘黑哥’的老巢。   下楼后,若撒看着驾驶座上多出来的那道人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说只有他们两个人吗?如果这不是警方的行动,就是她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穆得也看出了她的不悦,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随着车窗降下,青年那张轮廓明朗的侧脸暴露在太阳的光圈之下,唇边的笑容有些耀眼。方志彬冲两人比了个出发的姿势。   听完叶朝那番话后,他也越来越不放心,怎么可以让队长跟一个有黑,道背景的女人走在一起呢?要知道,这些人太狡猾,一旦发生意外,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只顾着自己逃命。而这种集体行动,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配合。   海马湾就是靠海的一处码头,在这片地方如同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到数不过来。   三人下了车,穿梭在商人跟渔民混杂的人群中,空气中有股汗水和鱼腥混在一起的怪味,起初会感到不适,闻多了倒也没什么差别。   穆得注意到这些光着膀子的渔民身上,都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印在他们的腰腹处,跟那些不正规医院里的二流医生做缝合线差不多。   方志彬背上背了一个黑色背包,看起来挺重的。穆得拉住一个准备收摊的男人,两人交谈了几句,确定方向后,三人又继续向前赶路。   三人找到一艘停泊在岸边的大船,被两个看起来是保安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诶诶,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叼着烟卷的二流子语气很不好的说道,并用手推着方志彬的肩旁。   “你们谁啊,不知道这里不能乱走的?”另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穆得跟若撒对视一眼,前者反应很快,立马换了副笑脸,从兜里掏出两盒香烟:“实在不好意思,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   说着,穆得颇有深意的指了指方志彬背后的那个背包,笑了几声。   闻言,那两人果然正色了几分,对视一眼后,打量起面前的三人来。中间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身上却有股沉稳的气质,而他旁边的那个小子,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一副腼腆又不爱说话的样子。   最后是那个女人,帽檐遮挡了她的容貌,不过看身形气质也能猜出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他指了指若撒,仰着下巴说:“把帽子摘下来。”   方志彬看见穆得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骤然消散,漆黑的眸子深处,散发着阵阵危险和警惕的气息,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像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猛兽,随时准备冲上去将猎物撕成碎片。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队长露出这么吓人的目光,幸好那两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否则,他们就暴露了。   若撒静默了半晌后,缓缓抬手,取下了帽子。一瞬间,清爽的长发如轻纱般散落,明艳动人的脸庞暴露在淡淡的阳光之下,令人眼前一亮。那清冷淡漠的神情,还有眸底凝固不化的寒意,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那两人瞧得呆了,连嘴里的烟都忘了吸,直到烟蒂烧到了嘴唇,烫得男人直叫唤。   “跟我走吧。”另一个年轻男子说道,并侧过身子,为两人带路。   ——   三人在年轻男子的带领下,进到游轮内部。   在即将进入一间电梯时,年轻男子停了下来,并转过身,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了各位,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们一会儿了。”   说着,他从外套里掏出三幅眼罩,毫不客气的说:“是你们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们?”   穆得淡淡一笑,接过眼罩说:“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若撒意味深长的看了穆得一眼。据她所知,穆得是特工出身,经过专业训练,五感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这点难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戴上眼罩后,三人逐步进入电梯。视线被黑暗封闭,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异常陌生。   穆得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路线。   电梯下降三层,出去后直走十四步,然后右转,跨过门槛后再往前走十三米,一股凉爽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咸腥气,他们似乎来到了甲板上。   “好了,可以摘下来了。”那人淡淡说道。   太阳明媚刺眼,三人不约而同闭了闭眼。海风卷起汹涌的海浪,碧波万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一眼望去,令人倍感舒心。   若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观察周围的形势。甲板上大约有二十几个人,分布均匀,几乎没有空隙。为首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手扶着栏杆,面朝大海,花色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一股野性。头发被风撩起,在空中飞舞。   若撒下意识皱眉,只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你们要做什么生意?”旁边有人开口问。   穆得伸出手,从方志彬手中接过背包:“跟黑哥做的,当然不是普通生意。”   闻言,几个手下神色变了变,又问:“这货是你们自己搞的,还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当然是从别人手中买的,我们自己哪有本事搞到这些。”穆得假意笑道。   “是谁卖给你们的?”一直沉默不言的‘黑哥’突然淡淡开口道,嗓音低沉,充满磁性。   这人年纪不大,在三十岁左右。方志彬脑中下意识浮现起这个念头。   “是陈永安。”穆得说。   此话一出,明显能感受到周围几个人身子震了震,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敏感。   闻言,‘黑哥’缓缓转过身来,问:“他自己怎么不来?”   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哥’竟然只是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男子,五官硬气俊朗,有一圈淡淡的胡茬,深邃的眉眼下一双黑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穆得嘴角轻扬,笑容中带着几分高调:“他以后恐怕都来不了了。”   男人嘴角的笑意一僵,前不久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警方最近盯的这么紧,你们还敢顶风作案?”他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面前温和有礼的男人。   “先验验货吧。”不等穆得开口,他便抢先说道。   穆得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同时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瞬间警惕起来。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男子同时围过来。   方志彬紧紧护住怀里的包,向穆得投去求助的目光。   穆得一动不动的站在甲板上,海风掀起他的风衣,自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他微微侧眸,轻点了一下头。   方志彬眼中的担忧瞬间变成狠厉之色,他缓缓松开了手,假装顺意的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   “等等!”   一双灵巧的手突然从斜后方伸来,并一把握住了方志彬的手腕。后者吓了一跳,面带惊恐的看着若撒,仿佛在问:你要干什么?!   很快,眼神里的惊恐就转变为恼怒:果然,把这个女人就是个错误,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神秘女人身上。只见下一刻,若撒缓缓抬头,帽檐下的脸庞清冷惊艳,犹如这碧海蓝天最亮的一抹阳光,刺眼夺目,却叫人移不开眼。   “冯凯。”若撒微微一笑,眼眸微眯。   在场众人无不是一愣,但明白过来这名字的主人是谁后,则变得有些手足无措。‘黑哥’的名号响彻金三角,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可是如今,这个神秘女人竟然一口就叫出了他们老大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准确唤出名字的冯凯眼里的那点笑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和阴损。他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艳色浓郁的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臂开始微微颤抖。   穆得这才注意到,冯凯的十根手指全是秃的,切口整齐,似乎是被人故意砍断的。而这一切,显然跟若撒脱不了干系。   他微微皱眉,若撒什么时候跟金三角区的势力牵扯上关系了?   若撒面上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笑意,眼里的轻蔑却满的要溢出来了。她从方志彬手中接过背包,毫无畏惧地走上前:“我当初跟你说什么来着?”   “让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   她眼神一变,将背包扔到男人怀中。   冯凯下意识接过,却被这包的重量压弯了脊梁,差点就要跪在甲板上。他摸了摸,包里竟然装的是几块大石头。   “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他愤愤吼道,满脸通红,眼里装满了恨意:“谁把那个女人的头给我砍下来,我就给他一百万美金!”   话音落下,众人瞧若撒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仿佛贪婪的恶犬盯着美味的肥肉,随时都要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穆得额角跳了跳,低声说:“你最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本想先一步找到‘黑哥’,让他们黑吃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谁能想到,传说中的‘黑哥’竟然是若撒的‘旧相识’,计划失败不说,现在还面临着以一敌众的局面。   “回去再告诉你。”她只淡淡交代了这几个字,就一把抓住挥过来的拳头,朝地上重重一摔。   方志彬震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下的力度堪比一个成年男子,专业人士一眼便能看出是高手。   若撒第一眼看见这个‘黑哥’的时候,就感觉异常眼熟,直到他转过身来——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蓦然想起一桩成年旧事。同时还有陈述微笑着递给她的那张结婚请柬,女人温婉幸福的笑容与几年前绝望且空洞的眼神重合在一起,令她有片刻的出神。   没错,冯凯就是十几年前霸凌陈述妻子裴缈的凶手。   七年前,她在西西里认识了还是交换生的陈述,一次机缘巧合下她救下了这个即将对残酷命运屈服的少年,并给了他再一次同命运抗争的勇气。   陈述很清楚,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让害裴缈的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他才找上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也要让所有伤害裴缈的人受到惩罚。   以暴制暴,以黑吃黑,听起来毫无人性,可是很爽,不是么?   二十岁那年,阔别故乡已久的若撒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当然,她也不是全然为了帮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她要给自己葬身火海中的亲人扫一次墓。   她只见过裴缈一次,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静静的坐在玻璃对面,脸色苍白,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绝望。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小述,他过得好吗?”   那一刻,她笑了,笑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傻的人,死到临头了真正关心的还是别人。   她看过裴缈的卷宗,按照当时的律法,裴缈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但也并不排除防卫过当的嫌疑。而法,院竟然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她十五年的有期徒刑。这其中当然有死者家属从中作梗的原因。   之后,由裴缈提起上诉,官司再度打响。然而这一次却跟那些人想的完全不一样,文森特集团的法律顾问,应付这种案子,甚至用不着使用什么别的手段,就能将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贵人变成只能跪地求饶的蝼蚁。   两年不到,那个被他们打趴在地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主宰他们命运的神。若撒本想点到为止,可那些人竟然用对付一个少年的方法来对付她,而陈述,也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伤害裴缈人以故意杀人罪和非法持有枪支罪送进监狱。   裴缈被无罪释放,可是当初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元凶,至今还逍遥法外。冯凯听说裴缈出狱后,再次找上门来,只是这次裴缈不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陈述。   当年她略略查过这个叫冯凯的资料,父亲在他还没出生就死了。据陈述所说,冯凯的母亲是当地有名的‘小姐’,而冯凯从小就是游荡在街头的小混混,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自然就染上了毒,品。   冯凯跟那些人不一样,他能靠卖毒,品发家致富,靠的绝非个人,背后肯定有大佬撑腰。但是当年她并未详细了解,于是她只将冯凯狠狠教训了一顿,并让他自己选择,是自己从船上跳下去,还是顺着他的右手,一截一截往上砍,直到把他全身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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