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节,按大魏的律例,百官休沐三日。
十五之前王氏按照往年的份例,在周夫人的指点下,也给京中各家送了节礼。作为文官家庭来说并不复杂,王氏还通过周夫人又结交了几位好友。
眼看母亲的眉毛已经比从前舒展许多,沈菱知道母亲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京中的生活,也渐渐放下心来,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团圆圆的中秋饭,过了一个喜庆团圆节。
第二日,韦家给沈家送来了一张请柬。
是为康平郡主的婆母、韦家如今的顶梁柱韦策的夫人,韦家的老太君祝七十大寿的。
彼时沈菱正在写字,一手沾花小楷写得十分漂亮,写罢一页,思夏为她换上一张新纸。
在众人看来,如今的沈菱已不像从前一样顽皮,反而向大家闺秀的方向发展,喜欢上了练字。因而大丫鬟思夏,也在铺纸方面训练出了些许默契。
沈菱才写到一半,小葵便气冲冲地跑进来了。
小葵气呼呼地说道:“韦家真是欺人太甚!那小韦氏从夫人手里抢了大人,如今还要夫人去给他家贺寿送礼!”
她这一咋呼,刚写好的一页晕了一个墨点,沈菱不甚在意,一边提笔继续把这张写完,一边说道:
“韦家请的是沈家,又不是单请我母亲。”
沈菱再次提笔,思夏为她重新铺上一张干净的纸,沈菱却叫她换张长的。
提笔再书:身似西方无量佛,寿比南山老人心。
虽然没有力透纸背之力,但笔墨畅快,勉强算一副好字。
沈菱满意的点点头,便吩咐思夏道:“裱起来吧。”
小葵见沈菱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不由地有些着急,自从回府之后,娘子越来越不爱吩咐她做事了。因此她在府中努力斡旋,有什么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娘子,可娘子却还是不满意她。
“娘子不若好好想想,韦家此举不安好心,万一去了韦家挨人刁难怎么办吧!”
沈菱听了这话,扭头对小葵说道:“这话又是谁对你说的呢?”
小葵一愣,想了片刻:“是夫人院子里一个叫兰儿的姐姐对我说的,她还说从前韦家对夫人是多么刻薄,如今韦夫人走了我们夫人来了,我们正是韦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沈菱继续问道:“她原话就是这样和你说的?”
小葵低下头:“那倒不是…只是意思就是这个么意思罢…”
沈菱笑道:“那如此看来我的院子里,也有时时想替我做主的人才了。”
小葵听罢十分惶恐,伏倒在地:“小葵不敢!”
沈菱接着说:“你若以为自己人情练达,不如好好想想,你知道的到底是你的本事,还是都是别人想要你知道的。”
思夏见状赶忙劝道:“娘子莫要恼,小葵姐姐也是一片苦心罢了。”
沈菱点头:“你们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但是如今我和夫人刚回京城,府里不若庄子上单纯。许多事连我都还拿不准,因而作为我贴身服侍的人,你们闲话少听、闲事少做为好。
如今我还紧要你们,待过些日子夫人往府里再近些人,你们时间就要松快许多,到那时小葵就不要再有这样的纰漏。”
沈菱暗自思考,说起来回府的日子还短,各样事物都是乱七八糟的,沈菱也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人颇为手忙脚乱,府里的人么都是看菜下碟,还在观望之中。
加上她还是习惯了前世身为皇子妃的时候,身边都是得力的人,只需一句话便能事事按她的心意安排好。
从前府里虽然不是全然掌握在她手中,但也不若现在,巴掌大的地方到处漏风,只怕这屋子里多讲两句话,隔天就要被人学舌了。
重活一世,这次她可不会当恨嫁女,可要把自己的小窝管的舒舒服服又严严实实的。
这样想着,沈菱对着两人吩咐道:“思夏把东西都收好,我们去给夫人请安。
小葵去大厨房看看,早上我要的藕丝珍珠糕怎么还不送来。”
小葵始终是侍奉了沈菱许多年的人,虽然脑子实在简单,沈菱也不想胡乱应付她。故而安排了个轻省活,像娘子们的大丫头去厨房里都是受巴结讨好的,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吃些好的。
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在小葵眼里却是认为,她已经失了沈菱的欢心,同是庄子里上来的,凭什么她三番两次受训斥,思夏却越来越受沈菱看重。后边由此引发的问题,此刻自是不提。
她叫了个小丫鬟去催,自己仍旧跟着沈菱当差,沈菱不好多说也随她去了。
沈菱住的霜旦院离王氏的暮雨院十分近,不多时便走到了。王氏此时正在和陈嬷嬷看账本,屋里陪了三四个,同沈菱一一见礼。
除了服侍王氏的大丫鬟外,还有一个生面孔,是沈父信任的大管事刘万松的妻子,也姓陈。
王氏见了沈菱来十分高兴,拉着沈菱的手笑道:“菱娘来了,今日起来都做了些什么?可曾用过早膳?”
沈菱答道:“今日起来写了几大字,还未曾用膳,想着来和母亲一起吃。”
王氏顿时心疼了:“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的就要多吃些,不必特地和我一起吃。”
陈嬷嬷也劝道:“娘子虽然孝顺,可夫人也爱惜你,若饿坏了身子,惹得夫人心疼,反而还坏了娘子的初衷。”
沈菱笑着应了,小葵却说:“娘子孝顺,从来不敢叫夫人担心的。不过我们做奴婢的却有一说一。不消说府里的人对娘子其他地方的怠慢,只说娘子卯时叫的点心,巳时也送不到。”
王氏面色一凛:“竟是这样!”
陈嬷嬷听了也赶忙叫小厨房给沈菱煮了碗银耳汤,再上些点心。
“我原想的先放她们几日,叫她们猖狂几日,好把得意忘形的打发出去,不想竟叫我的儿受这样的委屈!
早先你刘叔就买了人在别院里教着的,明天我便叫陈嬷嬷送去给你挑挑。再外加一个厨娘,给你开个小厨房,日后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左右都是你爹的银子!”
沈菱想了想,有了丫鬟,可她做的事还缺在外边跑腿的人,便向王氏求一个小厮。
刘陈氏听了便道:“我家小山今年十七,平常只替大人做些简单跑腿的活,还没有着落。只怕娘子嫌弃不伶俐,不然我这个当娘的,想给他求个差事。”
听了刘陈氏的话,沈菱脑中浮现一个中等身材脸面方正的中年人模样。
刘小山她是知道的,前世刘万松跌断了腿,是他替他父亲在沈鉴面前当差。后来她被送去了静慈庵里,那时候虽然刘家已经脱离沈家了,刘小山还是去给她送了很多东西。
刘小山颇有经商才能,为什么要来给她当跑腿小厮呢?不过沈菱并不担心,不管有什么想法,但刘家对沈家的忠心是绝对的,且经商之财正合她用。
因而沈菱应了下来:“我听父亲说起过小山哥,讲他机灵得很。刘婶愿意让小山哥帮我的忙,我求之不得呢。”
沈菱要到了人才,心里很高兴,也不计较之前小葵的嘴碎。再看其余事王氏心中早有章程的样子,便不多嘴,由着王氏拉着她开始看账本。
这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她父亲也是薄有资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