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弦思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这日下了春日里的最后一场大雪,雪花夹杂着冰霜雨水,带来料峭春寒。      伴着雨雪风霜,温弦思垂首走进安寿殿。      乐平长公主正陪太后说话解闷,温修仪静立一侧,眉眼低垂。      蒹葭禀道:“太后,三姑娘到了。”      温弦思着一身月白宫裙,青丝挽成惊鹄髻,插着两支白玉雕花钗,声温温的,“参见太后,参见乐平长公主,温修仪。”      太后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礼数很周全,起来吧。”      温弦思谢了恩,款款起身,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乐平长公主先道:“瞧瞧,多水灵的姑娘。”      太后点点头,“容貌端丽,身量窈窕,是不错。”      温修仪冷冷的看着温弦思,带着几分悲悯。又一个温家的女儿入宫了,如同当初的她一般。      温弦思俏生生一笑,“多谢太后、乐平长公主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很是满意,便道:“近日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蒹葭,先带她去偏殿歇息吧。”      温弦思应道:“是。”便随蒹葭去了偏殿。      乐平长公主笑道:“母后瞧着如何?”      “是不错,就是不知能不能入皇帝的眼。”      话毕,沉声咳嗽起来。      温修仪连忙递上温热的茶水,太后润过喉后又道:“如今扶光也是欲加会伺候人了,你也该多往皇帝面前去去,早日生个一男半女才是。”      温修仪语气平静,“皇上只怕早就厌恶臣妾了,姑母既已将三姑娘接了来,也不必再管臣妾了。”      太后被这话气的将刚接到手中的茶盏摔在温修仪身上,呵斥道:“放肆!”      一团水渍在温修仪身上淡紫色的宫裙蔓延开来,温修仪面不改色,兀自跪下,“姑母息怒。”      “哀家一样的扶持你,是你自己不争气!如今倒埋怨起哀家来!”      乐平长公主打着圆场,“母后消消气,温修仪衣裳也湿了,快去更衣吧。”      太后更是懒得再看温修仪一眼,嘟囔道:“不争气的东西。”      温修仪心中的恨与怨已渗至骨髓,不再看太后一眼,起身离了。      乐平长公主抚着太后的背,“母后也不要太过苛责温修仪,当心物极必反。”      太后不以为然,“哀家到不信她能翻起什么浪来。”      侍奉过汤药后,乐平长公主便出宫回了公主府。温修仪伺候太后午睡后,也回了咸泰殿。      晚膳时分,太后命人去请赵淮过来,嘱咐温弦思好生打扮一番,在赵淮面前露露脸。      一入安寿殿,赵淮便注意到了温弦思,掩去眼底的厌恶,“母后今日身子如何?”      太后正坐于桌前,笑吟吟的看着赵淮,“不过是年纪大了总会病痛,无妨。今日哀家特意吩咐尚食局做了你爱吃的,快坐吧。”      赵淮掀袍落座,“母后要多注意身子,儿臣才能安心。”      太后递了个眼色与温弦思。温弦思迈着莲步上前,盛了一碗昌春鹿鞭汤呈至赵淮面前,莺声道:“皇上,请用汤。”      赵淮看着这碗汤,不由失笑,“这汤倒是大补。“      “汤自然是好汤。”      太后见赵淮并未注意到温弦思,故道:“这位是你岭南舅舅家的三姑娘,名唤弦思。弦思,还不见过皇帝。”      温弦思退了半步,行礼:“参见皇上。”      赵淮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见她身着华服,发间珠翠琳琅,只觉俗气,“这身打扮不合规矩,去换了吧。”      太后是故意吩咐她照着嫔妃的规制穿戴,为的就是让赵淮将她纳入后宫。      不料赵淮并不接招,太后只得笑笑,“皇帝何不将弦思纳入后宫,这样便合规矩了。”      赵淮已经是多番隐忍,太后却步步紧逼,索性直言道:“母后也该适可而止,难不成要让朕的后宫全都姓温,母后才满意?”      太后本就被温修仪气过一遭,如今又被皇帝戳破心思,只觉气血翻涌,不悦道:“皇帝!”      赵淮腾的站起身,“母后身子不好,好生歇息吧,儿臣告退。”      说罢,便迈步要走。      太后按着桌子亦站起身欲再说话,忽觉眼前一黑,直直的栽倒下去。      蒹葭眼疾手快赶忙扶住太后的身子,焦急道:“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赵淮回头见此情形,亦急道:“李长,快传太医。”      安寿殿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阖宫嫔妃听闻太后晕厥都纷纷赶来。乌泱泱的人站为两排,赵淮坐在太后床畔,乐平长公主与温修仪都在近侧,紧挨着的是温弦思。      皇后站于众嫔妃前头正对着太医问话。      赵淮见江浸月入内,关怀道:“你有着身孕,怎还来了。”      江浸月蹲身行过一礼,“太后凤体违和,妾便是不来也是悬心吊胆,寝食难安。”      赵淮点点头。      太医禀道:“太后不过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皇后颔首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江浸月是第一次瞧见这位温三姑娘,虽早有耳闻太后此举,也知定会让赵淮不喜,却不曾想太后竟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不过多时,太后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      乐平长公主连忙上前蹲在太后床头,声音带着担忧,“母后。”      赵淮见太后苏醒,不愿再多留,起身道:“母后既已醒来,想是无事了。朕还有政务,便先回了。”      太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皇后却已抢先道:“恭送皇上。”      众嫔妃亦附和道:“恭送皇上。”      太后瞪了一眼皇后,也没法在说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对母子之间的嫌隙真是愈来愈深了。      回至承香殿时已是深夜,织云于前提着宫灯,借着月之余晖,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方踏进承香殿的门,便见一人影闪过,织云警惕道:“谁在那!”      遂举着宫灯前去瞧,那人被织云的声音吓了一跳,走了没两步竟绊倒在地。      织云小跑着上前,将宫灯照在其面庞上,看清楚后说道:“水香?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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