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尹剪水是你什么人?
宋漆平审视着眼前被绑得不能动弹的堇禾,当看到堇禾挡在头发背后的耳坠子的时候,开始质问起了堇禾:
“尹剪水是你什么人?”
宋漆平突如其来地一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糊涂了?连宋珈言也不例外。阿爹在说什么?什么尹剪水?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堇禾最是惊讶。宋漆平怎么知道师傅的真名?是故交?还是旧仇?不管宋漆平是否与师傅认识,在还未知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绝不能慌了神色、漏了马脚。
“什么尹剪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漆平接下来的一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好奇。只见宋漆平走到堇禾面前,用手撩起了堇禾的头发,右耳侧立刻亮出了一块雕刻有姜朴花图案的漆片耳坠。
“你右耳佩戴的姜朴花漆片耳坠,乃尹家人的信物。”
漆红色的底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姜朴花,姜朴花有着海天霞一般的妩媚。看着这块三十多年未曾见过的旧物,宋漆平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一片开满姜朴花的山谷。在那里,有一个铺满海天霞的世界,和一段久藏心底的青葱之恋。那片山谷现在怎样了?不得而知。宋漆平已有三十余年未曾踏足过;那段青葱之恋的主人翁现在又如何?也不得而知。宋漆平已有三十余年未曾再相见。
如今,时隔三十余年后,再次见到这块熟悉的漆片耳坠,是惊喜,也是意外。
听宋漆平这么说,堇禾这才想起自己右耳随时佩戴的这块漆片耳坠,是当年自己被师傅从战火中救出来的时候,师傅亲手给自己戴上的。堇禾还能清楚地记起师傅对战火中幸免于难的自己说的那句:孩子,别哭!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你的阿娘吧!
那些战火的残忍画面,那段失去双亲的悲痛记忆,以及师傅的那句暖心的安慰,一时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复杂得难以名状,让原本还能在宋珈言面前佯装镇定的堇禾,霎时间就红了眼眶,落了泪滴。
一旁的宋珈言看在眼里,是诧异,也是怜惜。诧异的是,堇禾佩戴的那块漆片耳坠,与自己胸口佩戴的那块漆片吊坠如出一辙,二者有何联系?怜惜的是,宋珈言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堇禾,没曾想现在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正当宋珈言想上前去询问阿爹更多事情时,宋漆平吞咽了一下喉咙,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住心中突然涌起的情绪,继续对堇禾说道:“只有尹氏家族的女眷,才会在右耳佩戴一块雕刻有姜朴花的漆片耳坠。姜朴花生长在离鹃城百里以外的深山药王谷。尹家人的先祖是从这药王谷走出来的,而这姜朴花就是尹家人的家族图腾。你还敢说,你不认识尹剪水?”
如此一说,宋漆平肯定是认识师傅的。但是眼下该怎么办呢?堇禾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应对之策。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师傅供出来啊!
于是,堇禾重新振作起来,一脸笃定地看向宋漆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佩戴的不过是一块耳坠子罢了,天下能工巧匠多了去了,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耳坠子也不奇怪。不一定是你说的那般。”
事已至此,还嘴硬。宋漆平面露笑意,不禁对眼前的堇禾有了一丝敬佩。看似柔柔弱弱,骨子里倒是铁铮铮的。不错!看来尹剪水管教的不错。两个人的性格一模一样,都有一种不服软的倔强。
“你叫什么名字?”
“啊?”宋漆平话题一转,语气突然地温柔起来,让堇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要怕。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命人放你走。”
无咎刚想对老爷说“切勿放虎归山”,宋珈言便抬手示意无咎先退下。宋珈言知道,阿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盘算的,况且自己原本也没打算拿堇禾怎么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堇禾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漆平,实在猜不透宋漆平在盘算什么。
“不假。只要你说出你叫什么名字,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不会继续追问你关于尹剪水的事情。”宋漆平也是个过来人了,看两眼就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并非软骨头,若是硬来,不仅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还容易给自己树立一个欺负后辈的坏名声,于己,于宋家,都是极为不利的。况且,直接将小姑娘放了,说不定还可以讨到一个人情。硬骨头之人,不怕来硬的,但却最是重情的。既然问不出个结果,不如先送个人情,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着。
“好。我告诉你。你叫堇禾。”堇禾斩钉截铁地将自己的名字告之于宋漆平。
堇禾?原来她叫堇禾。一旁的宋珈言默念了一遍,并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宋漆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回安放人。然后唤上宋珈言,直接去了书房。宋珈言对无咎耳语了两句后,就跟着阿爹去了书房。留下无咎和回安,以及满脸漠然的堇禾。
待宋漆平父子离开了宋府大院,无咎却并不急着放人。而是将“堇禾做少爷仆人”的约定重申了一遍,并威胁道堇禾,若是不遵守约定,整个鹃城的人都将知道尹剪水的存在。
这个威胁,着实一阵见血地按住了堇禾的命门,不得不再听命行事。如此,无咎才给堇禾松了绑,由回安将其送出了宋府。
走出宋府大门的堇禾,回过头来,看着宋府的大门,门楣高耸,“宋府”两个大字赫然醒目,透过大门朝里望去,感觉不到鹃城第一世家的光芒,而是透着深深地寒意。自古皆言:豪门深似海。堇禾这才踏进了豪门不到半日的工夫,就已经身心俱疲了。
也许是乍起的一阵秋风,惊醒了一些虚无缥缈的若有所思,堇禾赶紧离开了宋府。可是堇禾哪里知道,自从踏进宋府大门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与宋府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