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听戏
  沈美人亦是不解为何江浸月说出这样的请求,一脸惊讶,压低了声问道:“江妹妹,你在说什么?”      江浸月此刻无暇同沈美人解释,只默不作声等待着赵淮的旨意。      瑶姬因手伤未愈,今日并未出席,玳姬起身附和道:“江美人真是心胸开阔,让妾敬服。皇上,妾听闻当日之事就是由江美人而起,如今江美人开口求情,皇上何不圆了江美人的心愿。”      乐平长公主见赵淮不为所动,亦说道:“皇兄,臣妹此次回京见母后总是闷闷不乐,想来是因为没有可心的人在身边侍奉,要是温修仪能常去安寿殿侍奉母后,母后定会开怀。”      赵淮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江浸月,没想到如今连江浸月亦有了算计之心。      “便依江美人所请,解温修仪禁足,暂不复位以观后效。”      赵淮目光冰冷,“江美人身子不适,李长,送江美人回去。”      江浸月能感受到赵淮的目光,却不愿抬起头与他对视,轻笑一声,“妾遵旨。”      徐才人刚想替江浸月求情,江浸月便冲她摇了摇头。      赵淮让江浸月走,那她走就是了。      出了麟徳殿,便听得丝竹之声又起。她本就是沧海一粟,有她无她也没什么所谓。      不同于麟徳殿的莺歌燕舞,承香殿中是如死一般的寂静。看着天边一轮圆月,当真是团团圆圆的好意头。      江浸月站在炭盆面前烤火,双手合于袖中,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第二日至凤仪殿请安时,温修仪亦至,虽已不是一品贤妃,仍旧风采灼灼,半分瞧不出被禁过足的模样。      温修仪端坐于婧昭仪下首,“本宫能出来,还得多谢江美人,只是有今日,何必当初费心筹谋,白忙活一场。”      江浸月不卑不亢道:“温修仪不必客气,妾只不过是为全皇上孝道,才斗胆请求。”      温修仪看着江浸月那张脸就生气,揶揄道:“江美人到是换着法子讨皇上的巧,只可惜皇上早已厌倦了江美人,再用心机也只是徒劳。”      昌顺夫人睨了温修仪一眼,唇边带着嘲讽之意,“好歹也是江美人向皇上求了恩典放温修仪出来的,怎么倒恩将仇报说起江美人来。”      嗤笑一声,又道:“真是不识好歹。”      那日被赵淮掌掴,还有这两月的禁足,温修仪都一并记恨在江浸月与皇后头上。她自是不能对皇后出言不逊,只得在江浸月身上逞逞口舌之快。却遭昌顺夫人反讽,若是从前她可以拿位份压制昌顺夫人,如今她连在婧昭仪面前都低上一头,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冷哼了一声,再不多言。      江浸月只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出神,待皇后散去众人,才起身行礼,随沈美人身后出了凤仪殿。      沈美人看着江浸月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差,担心得很,“今日风和煦暖,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徐才人今日穿着一身茜色宫裙,衬得她明艳大方,踌躇道:“昨儿皇上说要至百骏苑骑马,我得回去拾掇着伴驾,不能陪二位姐姐同游了。”      江浸月扯扯嘴角微微一笑,“这是要紧事,徐妹妹快回吧,别耽搁了。”      徐才人嗯了一声,便回了拾翠殿。      江浸月知道沈美人担心她,上前挽住沈美人的手,“走吧。”      二人并未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顺着长长的宫道漫无目的地闲逛。江浸月温声解释着她为何要请求解温修仪禁足的缘由,听得沈美人连连叹息。      “这池水当真是越来越浑了。”      江浸月看着裙边绣着的兰花,“这池水就没清过,只不过从前我们并没发觉而已。”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行至宝庆殿门口。      宝庆殿是宫中专门听戏的一处殿宇,常有妃嫔三三两两前来听戏。驻足殿外,便听得殿内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沈美人有些讶异,问一旁的宫娥道:“是谁在里面听戏?”      门前站着的宫娥回话道:“回禀沈美人,是苏婕妤。”      听到这个名字,江浸月与沈美人四目相视一眼。      “苏婕妤不是病着么?”沈美人疑道。      江浸月细细思量一番,“除夕夜宴时瞧着苏婕妤便好多了,想来如今已是大好了。”      沈美人颔首道:“还是江妹妹细心,既来了也该去请安。”      说罢,二人款步入内。只见苏婕妤独自一人坐在台下,台上演的是一曲《牡丹亭》,正唱到“惊绝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江浸月与沈美人上前请安道,“参见苏婕妤。”      苏婕妤入戏甚深,此时眼中透着点点晶莹,摆摆手道:“起来吧。”说完,拿起一方丝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见此情形,沈美人颇为不好意思,“是我们唐突了,扰了苏婕妤的雅兴。”      苏婕妤晒笑道:“是我入戏太深,哪就打扰了,一人看戏难免冷清,二位妹妹来的正好,热热闹闹的才有意思不是。”      江浸月莞尔一笑,轻吟道:“苏婕妤是性情中人,方能以己度人感同身受。”      苏婕妤的美貌仅在昌顺夫人之下,貌若谪仙,气度高华,“江妹妹真是会说话,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快坐吧。”      二人坐下之后,也不再多言,只陪着苏婕妤将这一场《牡丹亭》看完。      苏婕妤更是几次落泪,这般多愁善感之人,难免心思重些。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便是这个道理。      台上的戏子躬身退场,苏婕妤的一方丝帕也被泪水浸的湿答答的,抬手递给一侧侍女,说道:“二位妹妹可还有什么想看的,也点上一折。”        江浸月向来不喜这些,只默默不说话。倒是沈美人雀跃非常点了一折《贵妃醉酒》,不过多时锣鼓之声又起。      苏婕妤眉眼恬淡,指腹摩挲着怀中的手炉,“江美人似是兴致缺缺,怎么,是不爱听戏吗?”      江浸月如实答道:“是,妾一向不好这个,”           “戏文唱词也是学问,内含深意。便说这杨贵妃吧,虽是最后下场凄惨,死于马嵬坡。可于唐玄宗而言,若没有贵妃之死稳定军心,唐肃宗又怎能收复长安。可见于帝王心中,江山稳固最是要紧。”     
点击下载书中APP,看书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