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元灯节
  日子过得飞快,秋天过去,一眨眼就入了冬。   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也在人们的期盼中到来了。上元灯节是个特殊的日子。   在这一天,即便是未出阁的女子亦可在父兄的带领下上街赏灯,不受过多的束缚。   只是,今年的上元灯节似乎有所不同,皇帝宫中新添了公主,特意将往年不用的大鳌山请了出来,以示庆和。   红蕊兴冲冲的拿了一件红色外袍就要给楚忆穿上。   却见楚忆已经束了发,一根青簪隐入墨色的发髻中,配上羊脂白玉冠,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红蕊纳闷了,气鼓鼓地说道,“今日是上元灯节,各家小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盼着能在今夜遇到个如意郎君,偏生我家小姐要打扮成个小相公!”   “小姐,今日咱们能和少爷他们一起出去,为什么还要换男装呢?”紫叶发问。   “跟着他们太不方便,我们一会去好玩的地方。”楚忆整了整腰间的禁步,笑着说道。   见红蕊不高兴了,楚忆玩心大起,挑眉道:“这位小娘子,因何事皱眉啊?本公子带你出去玩玩?”这语气和表情拿捏的还颇有几分纨绔的味道。   红蕊面上一红,“小姐!您不能这么逆来顺受了,如果今夜打扮得漂亮点相中一位合适的郎君,您或许就不用进宫了,什么劳什子二皇子,都不稀罕。”   紫叶连忙捂住红蕊的嘴,“这丫头,愈发没规矩了,宫里的人岂是你能议论的?”   楚忆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个丫鬟虽不是多聪明,却是个忠心的,用扇子敲了敲红蕊的头,笑道:“本小姐,不,本公子看起来有那么逆来顺受?”   红蕊点了点头,紫叶却是摇头,楚忆看着这两人觉得有趣极了,大笑着出了门。红蕊和紫叶慌忙抬脚跟上。   今夜的月亮可真是圆啊。   行至人潮最多的朱雀街,挂着的花灯更加繁复多样,一时间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街边还有卖各式头花、头簪的小摊位、做杂耍的艺人口中含了油,就着火把喷出一节火苗来,照得人人面上都喜气盈盈。   红蕊和紫叶紧紧跟着自家小姐,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走丢了。   楚忆许久不曾见过上元节了,记忆中的她一直是站在宫墙上,看着五彩绚烂的烟花绽放。   她一向对这些游玩的花样没什么想法,底下的人都觉得她的心思莫测难猜,便各种花色都一齐准备。   她曾经一人孤独的站在城楼上,寒风萧索,只觉满目华彩均与她无关。   然而今年她回到了小时候,置身于繁华热闹的街市上,身上都沾染了节日的气息,真好啊。   摇着扇子走着,一位姑娘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只香囊,仔细看那姑娘也颇有几分颜色,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楚忆感觉很是新奇,这是今年流行的新习俗?她拿起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嗯,是好闻的桂花香。   边闻边抬头冲那姑娘笑了笑,扬手示意谢谢人家的香囊。那姑娘害羞的望着她,跑着消失在了人群中。   被人群冲散的红蕊、紫叶终于找到了自家主子,就见她拿着一只香囊把玩。   “小姐,你这香囊哪来的?”红蕊急道。   “刚才有个小姑娘给我的,现在上元节流行给姑娘塞香囊了?”楚忆疑惑的问紫叶。   紫叶:“没有啊,小,公子。”   被紫叶这么一回答,楚忆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装扮,不由得笑出了声,那小娘子怕是真把她当做公子哥了。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猜灯谜的擂台,只见一串串巨型花灯挂在高高的酒楼上,垂下来的锦带写着灯谜,上面贴了白色的布条,贴得最多的最难猜。   灯谜旁边站立着酒楼的小厮,负责公布答案、兑换彩头,一时间热闹非凡。   “哎呀,真是妙啊!京城第一才子名不虚传呐!”一声喝彩响起,楚忆掂着脚看过去,原来是有人解出了那道最难的谜题。   楚忆仔细读着那条谜面“一个右来一个西,三间平房东南立。(打一字)”   楚忆看着谜面,沉了脸。   答案是“醢”字,这谜不难猜,但是这个字很多人写出来却不知它是什么东西。这是一种酷刑,纵观这猜灯谜的尽是些大家公子,没人接触过这种残忍刑罚,所以这条谜才最难猜。   楚忆在华灯下看见了那位被众星捧月般拥着的公子,一袭白衣仙袂飘飘,一双凤目灼灼动人,他手里轻摇着一把玉骨扇,风姿卓绝,美若妖孽。   楚忆看得有些出神,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怎么看得她后背发凉呢?   “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也是来猜谜的吗?”一旁的小厮笑眯眯的问楚忆。   “在下林之,请问小兄弟贵姓。”那名白衣公子朝着楚忆颔首笑道。   楚忆被这忽然凑到眼前灿烂的脸晃得有些失神,支支吾吾拱手说道:“在下楚涵祁。”   万万没想到会有人问自己的姓名,楚忆没法只得说了弟弟楚涵祁的名字。   话音刚落,四周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这就是黄金山庄的楚家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这楚家公子向来不参与猜灯谜的呀,今年怎么过来了。   眼前的林之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楚忆不觉得那是一种多好的眼神。   后面的红蕊、紫叶拉了拉楚忆的袖口,这么多人再不走就要被认出来了。   楚忆拱手:“在下告辞。”便急匆匆拉着两个丫鬟转身就走,自然丝毫不知一双凤目神色复杂的随着她的身影没入了人群中。   回到落雪楼的楚忆仔仔细细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她丝毫不记得有这样美若妖孽的人物,太陌生了,难道是之前的记忆出了差错?   越想越觉得头疼,楚忆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紫叶忙洗了手来到楚忆身后给自家小姐按压头部,“小姐思虑过重,风疾之症越来越严重了。”   是呀,思虑过重有可能会记忆缺失,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林之不简单。   日子过得飞快,新的一年,皇帝改元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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