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是日式军刀!
看着一脸殷红的无咎,宋珈言眉头紧蹙,看来自己才离开三年,这鹃城怕是早已出了不少事儿了。
算了。当务之急救无咎要紧。
虽说,这漆粉,不至于害人性命,但也是有毒的,若是医治不及时,一旦等漆毒渗入了皮肤,皮相就全毁了。
宋珈言不能放任无咎遭此痛苦。自从七岁那年,突然有一天,父亲宋漆平将无咎领回宋府,无咎就成了宋珈言的小跟班,一直跟在宋珈言的身边,时刻保护着宋珈言的安危,慢慢地,成了宋珈言的贴身管事。
在外人看来,无咎不过是宋府的一个家丁,或是宋珈言的贴身管事,但是,随着岁月的递增和情感的叠加,在宋珈言的心里,无咎早已不只是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贴身管事了,而是跟随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甚至亲人也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三年前,宋珈言决定离开鹃城、远赴英国留学的时候,才会央求父亲答应自己能带上无咎一起前行。虽然嘴上对父亲说的是“独自出门在外,无咎可以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实则因为——宋珈言早已把无咎当作自己的亲人了。阿娘曾说过,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倘若无咎被这来历不明的漆粉毁了容貌,宋珈言断不会原谅自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速速赶回宋府,求阿爹帮忙了。
于是,宋珈言抱起无咎就往宋府奔去。
……
幸好阿爹救治及时,只需静养几日,无咎就会没事儿了。
救治完了无咎,宋珈言就被阿爹宋漆平叫到了宋府大堂。刚才都只顾着救无咎了,差点把此次回鹃城的重要事情给耽搁了。原来,宋珈言此次回国,是为了阿娘钟氏。
宋珈言看着灵堂前的那口棺木,内心犹如千万只蛊虫在撕咬一般,憋闷难受。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去英国留学,如今也不会连阿娘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古人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想必阿娘在临死前是多么的不舍和放不下啊!一想到这些,宋珈言就开始鼻子发酸,眼眶红润。
宋珈言径直地走进大堂,靠近漆木制作的棺木,看着棺木里躺着的阿娘,一动不动。一滴泪,抖地一下滴落进棺木里,浸在了阿娘白色的丧服上。连下人来唤父子二人该夜食了,也置若罔闻。
看着儿子此般模样,宋漆平遂示意下人们都退下,灵堂前,独留下了父子俩,以及棺木里躺着的钟氏。
分别三年,鸿雁传信几多,也赶不上见面时的一丝安稳。可是,此时此刻,一家三口在宋府的大堂,钟氏躺在棺木里,父子俩悲痛着,回避着对方的眼神。不是不愿多看对方一眼,而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阔别三年后此般模样的重逢。
“这次急着把你叫回来,不全是为了你阿娘的丧事……”
“还有什么事情比阿娘的死还重要?” 对宋珈言来说,此时此刻,阿娘的死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了。
宋漆平看着儿子泪目模样,心里自然明白宋珈言内心是多么难受,其实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自己的妻子莫名其妙地惨死,作为丈夫的又能好受到哪里去?不过是作为一家之主强撑罢了。
宋漆平顿了顿嗓子,似乎是想顿掉喉咙间填满的苦涩,强忍着悲痛,走到棺木旁,伸手撩起了钟氏腹部的丧服。
“这?这是?”映入宋珈言眼中的是一道赫然醒目的刀口子。
看着宋珈言一脸的疑惑,宋漆平这才娓娓道来了事情原委:就在十日前,宋漆平与钟氏一同受邀去参加鹃城军事长官赖侯廷的七十大寿,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儿,殊不知钟氏在赖侯廷长官的生日宴会上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任凭宋漆平怎么寻找也没找到。直到次日清早,下人阿秀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在宋府的书房发现了钟氏,然而已经断气多时。
为了不造成恐慌,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宋漆平并未将爱妻之死公之于众,而是选择先隐瞒下来,再暗中调查,并电报一封,通知远在英国的宋珈言“汝母有难,速回”。
可经过几日的暗中调查,仍不得半点儿线索。
得知这一切后,宋珈言怒火胸中起,只想尽快抓住凶手,将他大卸八块。但是得到的却是父亲的一个摇头,和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阿娘是跟着我一同进的赖长官府邸,中途她去了一趟盥洗间,可半个时辰仍不见回来。我便请求侯府的下人帮忙寻找,可是搜遍了整个侯府也不见你阿娘的人影。再后来,我命令下人们在赖侯庭长官府邸四周寻找,也没有结果。可是到了第二天,你阿娘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咱们宋府的书房,人……早已咽了气。”
事到如今,宋珈言已然明了父亲叫自己回来的用意,不单是为了在阿娘入土前,看阿娘最后一面,更是希望自己能查出阿娘的死因。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宋漆平看了一眼儿子,略感惭愧地急忙避开了儿子极欲渴望一个答案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爱妻之死,宋漆平也是极度难受,奈何这几日查遍了整个鹃城,也不得半点儿蛛丝马迹。
“那赖长官是何许人?”
“赖侯廷,本是邛州人。年初刚被派来咱们鹃城。”知子莫若父。宋漆平看了一眼儿子,料到他想问什么,马上回了一句:“不曾有过节”。
宋珈言狐疑地看向父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宋漆平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面前的又是自己的儿子,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虽不曾有过节,但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此次我与你阿娘前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不过是他赖侯廷三番五次地差人来请客。他是鹃城如今的最高军事长官,咱们宋家是鹃城第一漆艺家族,打交道是少不了的。我与你阿娘这才碍于情面前去。哪曾想……”
“哪曾想阿娘会因此丧命?”宋珈言愤怒地质问起了父亲,对于父亲未能照顾好阿娘,宋珈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离开鹃城三年,原本就打算年底一毕业就回来的,没曾想与阿娘已成天隔一方,阴阳殊途。
宋漆平明白儿子对于自己没照顾好钟氏,很是愤怒。可眼下找到真凶才是关键啊!宋漆平看向宋珈言,宋珈言躲开父亲的眼神,看向棺木里的一动不动的阿娘。
阿娘腹部的那道刀口子,干净,不拖沓,刀口的角度略微有点上扬。
“这?这是日式军刀。”
突然地发现,让宋珈言感觉阿娘的死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