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扶光
   泪水从眼中滑落,掺杂着恐惧与悔恨,见赵淮不为所动,温贤妃泪眼婆娑的恳切道:“皇上,看在太后,臣妾的姑母的份上,饶了臣妾吧。”      不提太后还好,一提起太后,赵淮更是无边的怒火。就是因着母子情分,这些年来他处处忍让,不仅娶了温扶光为侧妃,更是封为一品妃,位居众嫔妃之首,可这位温贤妃这些年来又做了什么?      赵淮起身走至温贤妃面前,捏着温贤妃的下巴,语气中已是厌恶至极,“这些年来,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了你多少次,你心中可还有数?”      温贤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一对儿黛眉紧皱着,“皇上,看在姑母的份上…”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温贤妃的话,这一巴掌赵淮用了全力,温贤妃的身形也随着声音而跌落一旁。      疼痛伴随着耳鸣使得温贤妃有一瞬的恍惚。      她不该进宫的,她也不想进宫。      温氏一族不过是小门小户,族中的男子官职最大的也不过是六品,什么体面尊荣都是靠着太后一人支撑。所以太后才需要一个人,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子,来继续维持温氏一族的荣光。      扶光,扶光。      也许她的命,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温贤妃从短暂的耳鸣中回过神来,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淮不欲再听温贤妃的求饶,冷冷的说道:“温贤妃心肠恶毒,谋害嫔妃,着降为三品修仪,禁足咸泰殿,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探视。”      江浸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着压抑。      从凤仪殿出来,便见太后身边的蒹葭嬷嬷匆匆赶来,只不过来的晚了,旨意已下,皇帝金口玉言,已无法更改。      赵淮特意吩咐为江浸月备了步辇,由李长将江浸月送回承香殿。      虽说此事赵淮到底顾及着太后,并未重惩。      经此一事,温贤妃,哦不,现在应该是温修仪,只怕再难翻身了。      而周太医,仅罚了一月的俸禄银子,小惩大戒。      如此,便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又过了小半月,江浸月的身子才算是大好了,也不必再喝那汤药。      出乎江浸月意料的是, 胆小怯弱的魏宝林这段时日很是受赵淮宠爱。论侍寝次数,昌顺夫人第一,魏宝林便排第二,更是于日前被晋封为才人。      沈美人和徐宝林好似一直都对争宠一事不甚上心,这倒叫江浸月觉得奇怪。徐宝林便罢了,性子贪玩,可沈美人为何也不争宠呢?      有了魏才人分宠,赵淮来承香殿看江浸月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只不过到底还惦念着,三五日间便会来一趟。      转眼便到了二公主赵玉珠的百日宴,彼时已是十一月深冬,下过几场雪了,天气寒冷,大明宫也披上了毛茸茸的外衣。      前朝旱灾一事也平定许多,赵淮嘉奖了户部一众官员,其中自然有江浸月的父亲,户部侍郎江焉。江焉为官数十载,向来勤政清廉,得此嘉奖也属适如其分。      江浸月备的贺礼是一个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的小金锁,金有辟邪安神,祛除胎毒的作用。      宴会设在望仙楼,此处东临太液池,西临芙蓉园,是个绝佳的观景之处。      先帝时,常于此办宴,热闹非凡。      今日的主角是婧昭仪与二公主,江浸月也不好穿的太过惹眼。只着藕荷色刺绣缎花裙,外罩一件琵琶襟小袄,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支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十分有趣。      众人按着位份落座,江浸月方才注意到,许久未见的苏婕妤今日也来了。      苏婕妤身量纤纤,许是因病体力不支,斜靠在椅背上,一身素色软烟罗裙,外穿如意云纹上裳,捧着织花缎的手炉,隔一会便咳嗽两声,惹的鬓边的水晶扇形钗上缀着的珠儿一颤一颤的。      偏是这般寡淡的颜色,却衬的苏婕妤如谪仙一般。      众嫔妃已齐至,婧昭仪抱着二公主与帝后二人方才入席。皇后身侧还跟着一个三岁大的男孩,正是大皇子赵屹,小小的人儿握着皇后的手,步子也算迈的稳当。      行礼问安后,赵淮一声令下,数十名宫娥手捧各式菜肴鱼贯而入。      前菜是芥末鸭掌、麻辣鹌鹑、松鹤延年、腰果芹心四品,都是些开胃小菜。      江浸月喜食辛辣之物,故而多用了些。       众嫔妃先是起身敬贺,今日饮的是松花酒,入口沁香,浓淡适宜。      江浸月不常喝酒,偶尔尝来只觉味道不错,不由得砸了砸嘴。      婧昭仪复起身举起琉璃酒盏,声音如沐春风般温柔,“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摆此宴席,臣妾替玉珠谢过。”      说罢,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其侍女雪雁上前继而斟满。      赵淮今日也格外高兴,面上的笑就没淡去过,“把玉珠抱来给朕瞧瞧。”      婧昭仪将二公主从乳娘手中接过,亲自抱去给赵淮看,赵淮拿着一个刻着麒麟的玉佩挂在二公主脖颈之上。      “麒麟祥瑞,愿朕的二公主平安顺遂。”      婧昭仪一礼道:“臣妾替二公主谢过皇上。”      苏婕妤一直低低的咳着,引得赵淮循声看去。      皇后遂关怀道:“苏婕妤的身子怎么总是不见好?”      苏婕妤搀扶着侍女的手起身,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妾自幼体弱,近来又因时节反复,才总是咳嗽。”      又行一礼,“扰了诸位姐妹兴致,还请勿怪。”说罢,又咳嗽起来。      赵淮安抚道:“今日不过是家宴,怎有怪罪一说。”      苏婕妤自知拖着病体去哪都遭嫌,只不过是许久未见赵淮,相思之情难解,今日才强撑着出席。      如今见也见了,再留在此处,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便道:“多谢皇上,那就容妾告退吧,妾实在是体力不支。”      对这位苏婕妤,赵淮格外珍重。不仅仅是因为苏婕妤倾城的美貌,更是有青梅竹马的情份在。      苏婕妤的离场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想仙楼内丝竹之声悠扬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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