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姨妈(三)
  “周姨妈不错,比太太好多了”雀枝摇晃脑袋上阶,玛瑙才要开口,红玉抢先。   “姨妈好,你去做她家丫头不就好了”   “红玉姐姐这说的,那你怎么不去太太那服侍,在我们藕香谢做什么,不去荣安堂。我忘了,你不是不去,经常去呢”雀枝嘴一向刁钻厉害,红玉吵不过。   “一大早的,说这话干什么”玛瑙小声呵了一下雀枝,有袒护意思在“红玉你别往心里去,雀枝就这样”   雀枝不屑一眼,转身打帘进屋子里。   晚玉已经起来,一身淡粉色直襟褂,绿烟纱团纹碧罗裙。朱鹤熟络得几下给绾了个斜垂鬓。挑了一根小拇指盖大小珍珠簪,映衬着晚玉白里透红,不需要扑粉。   “姑娘今儿真好看”   “我们姑娘哪日不好了?”朱鹤收拾妆匣上的东西。   晚玉再照几眼铜镜,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真真儿没错。好生稍微一打扮,晚玉发现自己长得还算不错。是日子好过了人神清气爽,也有首饰衣服多起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东西怎么打扮。   早膳是一品炖的嫩嫩的鸡蛋羹、一小碟玫瑰豆腐乳、一碟虾饺、两碟小菜,小米粥。晚玉随便用了几口,叫人撤下赏了丫头们。   雀枝独爱虾饺,红玉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不爱,何必给她糟蹋了。她有得脸面的娘老子,不吃这个”雀枝才说完,打眼看玛瑙进茶水房,赶紧闭上嘴装老实。   今日是朱鹤陪同晚玉去荣安堂请安,本贺氏等特地安排了给周姨妈洗尘,周姨妈万般推脱叮嘱,才是一桌吃个便菜。   地方放花厅,五姑娘原以为能热闹热闹,请个说书先生来。听到不办了,觉得扫兴,此刻恹恹提不起兴致。   王氏携周姨妈,还有大太太孙氏、贺氏,几个姑娘爷们,府里最小的七爷、孙氏的宝贝心肝也到场。   晚玉再见到这个堂弟,两世记忆一重合,依旧一样有点不足的症状在。   说话得体大方,是个谦谦少儿郎,美中不足身子骨太差,整日泡在药罐子里。孙氏心疼,很少让七爷出来走动。   周姨妈觉得可惜极了,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不行,更让人觉得慌,生怕是累到了伤到了。   知道孙氏就剩下两儿两女几年间就独剩下这个,宝贝金贵的很,故此甚和善。   众人一一见礼,周姨妈将带来的东西逐一让人送到各人院里,给了小辈们见面礼。姑娘们是一套头面首饰,哥儿是一块桃型老坑砚。   几句间摆饭,周姨妈、大太太、王氏、七小爷一起坐一席,贺氏带几个姑娘一席,三爷四爷要去徐府学堂,未留饭。   王氏讲了几句,训诫教育一下,放人走了。贺氏并不落座,去上首候着布菜。   “太太好福气,这般模样俊俏,举止妥帖的姑娘做儿媳,让人爱也爱不及”周姨妈对孙氏道。   “她是不错,不是我话满。合府里没她一个有本事,就是对不起她,没给她留个一儿半女。”   “你们打心底眼疼她,这就是顶好的事情,旁得都是虚”周姨妈想得通透“她自有她的造化,未尝不可”   王氏这也觉得是,不都是自己的造化。大太太孙氏并不多说,贺氏依旧是带着点笑在边上   晚玉拉了贺氏坐下“好嫂嫂,你就坐罢。姨妈太太这样说,有何坐不得。既是你不坐下吃,我们姐妹几个哪里好意思吃”   贺氏这才方落座,五姑娘撮使着去给姨妈敬酒。叫人满上,端着去碰杯,一口接一口。   周姨妈来者不惧,叫人满上满上。   “五姑娘,不许把你姨妈灌醉了”   “太太,我哪里有把姨妈灌嘴的本事”五姑娘掩嘴嗤笑“如若是姑妈醉了,姐姐妹妹各有干系,又不是我独一人给姑妈敬酒”   孙氏无法,贺氏让人换了一口大小的小酒盅。   吃完后,周姨妈觉得晕乎乎要挨着睡一下。王氏陪周姨妈去,就都散了。   五姑娘扯扯晚玉袖子,一前一后去五姑娘的广芳斋。晚玉席间就打发朱鹤回去,怕玛瑙到时找人来寻。   看到一个头戴簪子的丫鬟在阶下“你过来,烦你一件事。去藕花谢告诉玛瑙,我去五姑娘的广芳斋坐坐”   说完,这丫鬟笑得开心“姑娘不认得我了,我是二老爷院子里的”   “好姐姐,那更是要劳烦了”   晚玉没想起来,管她是谁。喊了句姐姐,这丫鬟自然去传话。   晚玉看五姑娘面色红润,人晕乎乎的打转。直说五姑娘醉酒,叫妈妈背她回去。   五姑娘安安稳稳的,她身边的半白打水替其净面等,好歹把她收拾好了放榻上。   “麻烦晚玉看着,我去煮碗解酒汤来”   许是知道五姑娘响午不在,院子里没什么人。小丫头老婆子偷闲去哪出都不知道,四下静悄悄。   “四姐姐,你像是变了个人”五姑娘明玉嘴里嘟囔。   对视上了五姑娘乌黑眼睛,晚玉吃惊,不免慌张“五妹妹醉了,何故这么说”   “按照以前,四姐姐这种场合。定是圆滑做人,讨着姨妈,如今高傲起来了”   晚玉听着好笑“喝醉酒了,说话没得章法来。我讨好姨妈有什么好处,能让太太高看一眼,还是让太太心疼我些?”   “偏生我们做庶女,若是嫡女”五姑娘止住话“我喝醉了,敢这样想”   “有什么敢不敢的”晚玉合上明玉眼睛“睡罢,我给你看着”   三明两暗的格局,五姑娘喜欢小巧未曾打通。晚玉玩弄着书桌上摆得一个金蟾茶宠,觉得有趣。   半白端着两碗解酒汤来放下。   “这东西怎么放这?”晚玉问。   “五姑娘古怪的很,拿来当镇纸”   “好巧的心”晚玉见窗台下摆了一张玫瑰椅,坐下和半白说话“你们院里怎么没人”   “姑娘去和姨太太吃饭,有偷闲巧宗,怎么还有人在”   “还好你在”晚玉搅动汤药,看着晕醉呼呼的五姑娘。   “我不在,姑娘怎么办”半白给五姑娘喂下几口,外头传来脚步声,是五姑娘的生母慌里慌张来了。   她没留意到晚玉在,张嘴就骂红儿没看好五姑娘,叫人喝醉了。   “下贱的小妇,好好地正经事不做,躲去哪偷懒来了,打量着五姑娘好说话,没脸没皮!”连姨娘呸了一口,还要继续,嗓门大的环绕整院。   “姨娘,半白在这院子里守门。不关她的事,到底是其余婆子丫头该骂”晚玉忙拦着,半白已是见怪不怪,朝晚玉摆头。   连姨娘才发现有个人,尴尬笑笑“姑娘也在”   “我送五妹妹回来”晚玉说了一句,不用半白叫人送,一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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