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她回家
  “真不明白,S市这么多名门千金,为何偏要一个穷酸丫头。”蔓姨的声音有些燥。   虽说听墙角不是件好事……孟筱决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集中注意力,好奇他们在谈论谁。   “你不知道洛明因为她,已经认真经营公司了吗?过段时间再婚约作废,我会给些钱安抚她。轮船宴会下周就要举办了,你啊,就安心给咱们儿子挑选一位女伴。”   这是江叔叔的声音,语调平平,和之前打电话告知她订婚的消息时一模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洛明确实把心放在企业上了,孟筱还算有点用。”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原来是在说她啊,在江家面前,她可以说是穷酸极了。       以江家在S市的地位,能让她做儿媳妇已是件大跌眼镜的事。就连童话中王子娶灰姑娘,也是因为灰姑娘本就是伯爵的女儿。   孟筱眨了眨微涩的眼,眸光稍稍黯淡了下去。   轮船宴会下周就要举办了。   蔓姨还要给江洛明挑选出席女伴。   眼下,她已没有机会出席轮船宴会。   她该怎么办?   因为用力过度,钥匙戳痛了她的手心。   她不能看着机会从身边失去,要是江洛明能让她见上温斯女士一面就好了……   也许可以呢?   “你怎么还在这?”   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孟筱仿佛被轻微地电到了,视线转过去,那双冷峻的眼睛瞬间把她吸住了。   俊美的五官在面前放大,周身的气压骤然下降。   “走。”还没等她说一句话,晏斯旬就抓起她的手腕,大步朝外离开。   上帝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江洛明弄走。   她居然还留下来等着?   她不知道他有多难熬,想到她会在江洛明的身下,胃里就一阵痉挛。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些可悲可叹。   她可是江洛明的未婚妻啊,以后还是同睡一张床的夫妻。   孟筱蹙眉不悦,手腕被捏的生疼,终是喊出声来,“疼——”   他手中释了力,放缓了步子。   孟筱顺势抽回手,后退了几步,警惕地凝着他,像只碰着尾巴的兔子。   孟筱以为这距离已经够安全了,没想到晏斯旬一个健步,就来到她的跟前,将她横抱而起。   这里是江家!   尽管她是个纸糊的未婚妻,但是被人看到了那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状况。   她不安地挣扎起来,周围好似安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别闹。”晏斯旬吐出两个字,接着迈开长腿,第一步还未落下,就听到了江老夫人的声音。       “阿旬?是你吗?”江老夫人拄着盲杖从洁白无瑕的雕花长柱后走来。   “外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晏斯旬依旧抱着孟筱。   “家里我还是熟悉的。”江奶奶笑了笑,“我刚刚好像听到筱筱的声音。”   孟筱一脸窘迫地扯着晏斯旬胸前蓝色暗花斜纹领带。   “她在。”晏斯旬替她回答了,随后将她放下。   “洛明也在吗?”   她磕磕绊绊地回道:“洛明哥,去公司了,我正要,回家。”   “那让阿旬送你吧。”   “好。”晏斯旬清晰地应声,垂首看着孟筱,戏谑地扬起嘴角。   夜色中,黑色的布加迪在灯光和月光的映射下发着淡淡的光华。   她坐上布加迪的副驾驶,车内的气氛没有她想象中的凝重,盯了一会手机后,便歪头看向窗外。   这条路和几年前变化不大。   咦,他怎么往那边开?   她偏头看向晏斯旬,指了指错过的那个路口,脱口而出:“那条是近路。”   “抱歉,忘记了。”   “……”她看了眼车上的路线,明明他是知道的。   没能在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找到一份歉意,她抿了抿唇,看向窗外时,不由自主的想着晏斯旬离开江家后又去了哪里。   江姨会带他去哪?找他的爸爸吗?可是也没听说江姨结婚的事情。   不管咋样,他离开江家后过的很好。   不像她,也许在晏斯旬面前,她也是一个穷酸丫头吧。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反问的语气让这段话有了些许波澜。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晏斯旬时带着几分茫然。   问他……   你为什么会是江旬?   一开始你就认出我,所以才拿走手链的?   为什么当年突然间就消失了,现在又回来了,还换了一个名字?   脑海中的问题鱼贯而出,却没有一个溢出舌尖。   晏斯旬收回放在孟筱的脸上的余光,神情难辨,声音像嚼了一片薄荷,清凉又苦涩。   “也对,你应该忘记我了。”   话音刚落,孟筱想都没想直接否定:“没有。”   语气为何这么坚定,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过去这么久了,忘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没能把江旬忘记。   孟筱的那句没有,成功堵上了他心中的那处缺口。晏斯旬唇角微勾,浅浅的笑意像夜空中的繁星,“我也没有忘记你。”   她不知道这句话已经被人在舌尖辗转了许久才说出。   她只知道,胸膛里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从嗓子里冲出来。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太过陌生,无法驾驭,她很不喜欢。   目光落到那栋两层楼时,她算是体会到沙漠中迷失的人看到绿洲的欣喜。   “谢谢你送我回来。”孟筱没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上移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处就匆匆收了回来。   “不客气。”晏斯旬看着她眸光像一汪春水,待她走下车门的那一刻,他无声说了一句再见。   孟筱穿过自动伸缩门,几乎是狂走奔进了家中。   把自己扔在柔软的被褥上,闻着不再清冽的气息,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晃了晃脑袋,想把晏斯旬的脸甩出脑海,不想,那张脸像生了根似的。   她掀起眼皮,走到窗前,拨开帘子。   那辆布加迪已经消失泼墨般的夜色中。   孟筱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到淋浴间。   温度适宜的热水冲刷过肌肤,沐浴露的甜香令她暂时忘记了一切。   穿上藕粉色的吊带睡衣,关上房间里的落地灯,只留一盏床头的小夜灯。   她怕黑。   小时候会以为长大后就不怕了,没想到,对黑暗的恐惧并没有减少。   将腰间的被衾移到胸前,她忍不住回想起和江旬在一起的时光。   江叔叔时常不在家,蔓姨对别人很好,却独独对江旬很不好。   她遇见江旬的那一年,江奶奶遭遇一场车祸,到了国外治疗。   江旬的吃住再没有豪门世家的半点影子。吃的都是佣人们的饭菜,住在后花园的一间荒废的屋子内。   蔓姨不让江寻离开那间屋子时,她会偷偷溜进花园,将装着肉干和点心的布袋塞进江寻的窗子。   然后两人会隔着窗子,开心地聊着熊骑士连环画中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她的睡意如潮水般袭来,收起所有的思绪,沉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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