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帝王无情
“娘娘...这是避子汤!”父亲特意送来的婢女双手捧着御赐的养身汤瑟瑟发抖。
“瞎说什么,这可是陛下特意......”贴身婢女青竹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失了音。
被两人同时注视着的,正是本朝的皇后娘娘,万莲。
万莲淡然的抬了抬眼,接过婢女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好似喝的只是普通汤水。
身边的婢女有意想拦,可还是默默的放下手,低了头。
偌大的中宫异常冷清。
外界的热闹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真要说,谁会相信一国宠后会被自己的帝君送来避子汤呢。
万莲透过敞开的窗,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姹紫嫣红的花丛。
那年入宫,也是这番光景......
陷入回忆的人痴痴的转不过神,青竹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拿着披风盖在万莲的身上。
殿内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猛然袭来。
整个中宫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除了失神的万莲,就连青竹的表情都灵动不少。
“娘娘,娘娘,陛下来了!”青竹小心的凑在万莲耳边。
随着青竹的不断示意,万莲回了神,快速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准备迎接。
脸上的笑容刚刚展开,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进,万莲的眼神一点点亮起。
突然,“皇上,皇上,不好了,软妃,软妃娘娘她......”
“怎么了?软软出了什么事?”磁性的男声那么的焦急,越发远而轻的脚步让万莲的表情僵硬而苦涩。
“噗!”万莲终究没有松下心中的郁气,跪在地上对着殿门的方向直直喷出了血。
身边的婢女被这样的一幕吓得连滚带爬来到万莲身边。
心思各异,终究不变的还是对万莲身体的痛惜。
“娘娘,何必呢?”青竹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跪在万莲的身边,双手不知所措的颤抖。
她从小便来到万莲身边,陪伴着万莲度过了二十多个岁月。
看着万莲从耀眼的天骄变成如今疾病缠身,体态消瘦的模样,心中说不痛又怎么可能。
万莲却只是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踉跄着站起身,依着青竹挥退其他婢女。
殿门一点点关上,坐在床榻上的万莲,眼泪不断的滴落。
“娘娘,陛下一定还会来的,您千万保重着自己的身子啊。”
青竹为万莲拭泪的手颤抖着,眼眶也是通红。
万莲却只是苦笑,“他来,无非也是看看我死了没有罢了。”
一阵疲惫涌上,万莲吩咐了青竹摘取自己的凤钗。黑发如瀑,更加衬着那张脸愈发青白。
躺在软塌之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层黑色的薄雾笼罩了万莲的眼前。
黑雾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萧决的样子。
那是萧决幼年时的样子,他拉着她的手,登上上京的城楼,指着车水马龙对她说:“阿莲,我们要一辈子在这里看风景。”
一双稚嫩的眼睛和星星一样,漆黑的瞳中,万千灯火成了她的背景。
那是萧决少年的模样,他将她一把抱上骏马带着她驰行,看着碧天蓝水对她说:“阿莲,苍天在上,若得你为妻子,六宫定然只有你一人。若不得你,六宫便空了也罢。”
英气逼人,笑如夏花,温暖的怀抱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于是战场凶险时,她褪去衣裙着戎装,为他征战沙场杀伐果断。
瘟疫横行时,她含泪下旨分城屠城,为他挡下千夫所指。
朝堂相争时,她殚精竭虑谋划万全,为他赢得信任终着黄袍。
十里红妆三书六礼,他陪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皇宫的大殿,亲手掀开了红装。他在她的额头印上双唇,他温柔的亲吻,温暖的气息,呢喃着“阿莲,得你乃我此生之幸。”
只可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
青梅竹马时,她是万众瞩目的万家嫡女,光芒盖过全京都的女儿家。而他却是深宫之中无依无靠的落魄皇子。
二十年并肩作战之后,她成了百姓口中心狠手辣的妖后,他却成了民众眼里的天选之子。
尘埃落定,她入住中宫,看到的,只是萧决搂抱着那个娇小可人的软软。
他策反了整个万家抛弃了她,又骗走了她一手创建的风云骑,连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恨不得全全处死。让她成了重重宫墙里无依无靠的笼中之鸟。
他怕她功高震主,怕她在军中的威信超过自己。
他根本没有做选择,便为了权力牺牲了万莲。
从此她记得的,只有萧决转身冷冷离开的背影。
眼泪再一次滑落,耳边似有若无的是青竹大哭着呼喊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啊!皇上他来看你了!”
“我快死了吗?”
万莲想要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有黑雾。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笑容很是讥讽。
万莲眼前的黑雾之中,一束温暖的光芒推开了黑暗。
她无法控住的拖着身子朝着那一抹温暖走了过去,身子越走越轻也越来越温暖。
眼前的一片温柔之中,她似乎看到了黑暗之中的萧决深情款款暖笑着,“阿莲,与我为妻,可好?”
万莲哈哈大笑,“不好。”
“萧决,万家,待我化作厉鬼再来寻你们。”
……
“公主,公主,时辰到了,该醒醒了。”
好似一场梦,一幕幕走马灯缓缓在眼前越来越浅,万莲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叫着自己。
公主?
我不是死了吗?
睁开了眼睛,轻纱软帐,不认识的丫头。
“公主,让奴婢为您更衣吧。”
婢女送上了一套衣裙,要服侍万莲穿上。
万莲抬手,“你先出去。”
手上的纱裙不是自己熟悉的款式,到像极了大懿国的样子。坐在铜镜之前,看着镜子里面那张从未见过的脸,万莲冷冷一笑。
“看样子,上天是不舍得我成孤魂厉鬼的,还给了我一副身子。”
她站起身来,冷眸环视着周围。
“公主,皇上来找你了。”外面的丫头通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