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晚玉从里面走出，就见三爷已经来了，正在外头磨蹭，不肯进去。 　　“三哥来了”晚玉像是很惊喜的样子“许久未见到三哥了” 　　“四妹妹”三爷眼下泛青，神色萎靡不振，音量不高。不知道还以为是半夜悬梁刺骨的读书，用心过头了。 　　“父亲在里面，三哥快些进去吧”晚玉见他步伐沉重，有些觉得逗“三哥莫非是有什么事？父亲今日心情甚好，定不会责罚的” 　　面对着庶妹的关切，三爷显得更为惶恐，打了一个冷颤，哆嗦了一下准备进去。晚玉一脸深意的看着三爷。 　　厉姨娘替三爷打了帘，朝晚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前后脚就走了。 　　朱鹤跟在后头，有些不懂为何三爷那么紧张，平时淘气也不见得那么怕他老子。里头还有二太太在，二老爷哪里训斥的了他。 　　“可真奇，平日也未见三爷如此怕老爷，猫捉鼠一样的”厉姨娘吹了吹茶水，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不是，我看着三哥有些精神不足的样子，他院里的婢子，都配出去了？”晚玉看似随口问厉姨娘。 　　既是三爷心中不安稳，晚玉不介意助力一把。有着身孕的丫鬟，怕是已经配出去了。这要是东窗事发了，可不是有得看了。 　　一想到到时候王氏的样子，晚玉心中顺气了很多。 　　“还留下来了几个，大太太那正配着。估摸着就这几日，都要放出去了”厉姨娘想了想才回答，她也记不太清这种事。 　　“我记得有个叫拢文的丫头，同我也能说上几句话。姨娘去打听打听，如今人在哪？怎么样了，咱们也算是做点好事”晚玉摸索了一下手上的镯子，同厉姨娘说。 　　行善积德这种事情，对于信佛的厉姨娘来说这是积福的天大好事，立刻走心“和姑娘有些情份，那我去帮姑娘问问” 　　“有姨娘在，是我有福气” 　　晚玉半感慨半庆幸。婆母蹉跎，她在后院中过得艰难。最后那两年生病，该当的当，该抵的抵。连几钱人参须都凑不出来，厉姨娘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 　　托人买了几两人参燕窝，让厉家的人送去了姑苏沈府。一个久居后院的女人，不知道耗了多少心思和银钱。等她收到东西时，已经是人快没了。最后东西给了朱雀她们几个，她能留下的，就这点子。 　　好在老天有眼，重来一次断然不能重蹈覆辙。 　　“姑娘这话说得，是我不好，没让姑娘投身在太太的肚皮里”厉姨娘说的小声，有些愧疚。 　　一时间，晚玉眼眶里打转着泪花。几曾何时，病榻卧中，她无数次怀念和姨娘坐一起说话的画面。可那时总不懂，嫌厉姨娘啰嗦，弃她是一个姨娘，没什么远见，一股子穷酸没见识的样子。 　　玛瑙看到动静，还以为姑娘又同姨娘吵嘴了。慌忙的瞪了服侍在边上的朱鹤一眼。 　　晚玉见状噗呲一笑，收住了蔓延的情绪“好了，不关她们的事情。姨娘且去打听打听这丫头，太太院里还需要人在，等下找不到姨娘可不好” 　　“这倒是”厉姨娘赶忙起身，拉扯了一下衣角。领着在外头台阶上玩的红儿，快速扑腾折步伐去了。 　　厉姨娘再次跨入王氏的院子时，花姨娘焦急的在门帘边打转，无头苍蝇一般绕着弯。 　　周姨娘事不关心，高高挂起，低眉顺眼的立在门前，老实本分。 　　凑近一听，是二老爷训骂三爷。 　　“孽障！好好的四书五经不学，不识孝悌。愚顽不肖，富贵不知业” 　　二老爷冷呵两声，为人父大抵对子有别样的期待和期望。二老爷担不起事，好歹还精通些庶事诗词，钓名沽誉他不太会，总还有些事能干。 　　三爷怕是只传承了混沌过日，喜乐游玩这一项。 　　厉姨娘偷听的惊心，二老爷一贯是不太管子嗣的，慈父严父都算不上。三爷不是前几日还得了老太爷偶尔的指点，厉姨娘有些不大懂。 　　儿子跪在了跟前，丧脑不言。王氏眼里就是儿子有苦说不出，可怜见得。 　　“老爷，哥儿有长进。老爷何必逼的太甚，好了，快去罢！省得你老子呲你” 　　三爷木楞的起身，失神的走出门去。 　　“呦！三哥儿怕是惊到了，叫人煮碗烫口的汤一口喝下才好”厉姨娘看到恍若游魂的三爷，惊愕的呼了一声，忙拉住他看了看。 　　“还不送三哥回去，害得他老子要呲他”王氏的声从里面传出。 　　李柱家立即叫了几个婆子，好生的送三爷回苍松阁。厉姨娘揽下这件事，自告奋勇的护着三爷去。 　　花姨娘顾不得这边，怕是老爷要叫四爷来。直到灌入了几句王氏和老爷的争吵声，方安下心来。花姨娘眼里，她的四爷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说缺点的话，就是胆小和懒。如果没有王氏这个嫡母的挑唆，老爷何故看四哥如眼中钉一般。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才从太太院里出来” 　　“像是冲撞到了什么。要求个符水来灌下才好” 　　“爷都这么大了，看着不是。怕是心里有什么事儿藏着，憋成了这样” 　　“可不是” 　　两个婆子在檐下咬耳，厉姨娘帮不到什么忙，在苍松阁觉得拘束，抬脚就要走。闻到这话，顺口回了二人。 　　“老爷说了三哥几句，怪大声的。阿弥陀佛，没事才好”厉姨娘合手虔诚的念了几句。 　　一婆子看着发笑，四下一探悄声的凑近了说“姨娘心慈，怕不是为了这事” 　　“姨娘不知情，你去走出西角门，往着后头去。看一下孙大家的，就知道了”婆子们说的话里有话。 　　“这院子里有个叫拢文的，打的络子不错。前儿我还想托她帮忙，如今人放去哪了？我也好给她添些妆”厉姨娘转念打听 　　“哎呦，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保不齐您还和是她一家。我的姨娘，您就是菩萨心肠了，她有没有这福气，还另说。你且往西角门去，就知道了” 　　婆子指了指西边，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