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道义
  凤兮便笑着跟着鸟儿们跑,小小的身材在广阔无边的草坪上奔跑着,似仙女下凡般的美丽灵动,阮茕看得入迷。   自那以后,阮茕日日加紧练功,他其实并不是天生愚笨,只是阮怀安对他初步要求太高,再加上日日的训斥,阮茕的信心才会一天天被磨灭。   但从那日以后,凤兮便隔几日便来同他一起练习,几年内,阮茕从阮怀安口中那个事事不行功力尚浅的愚笨弟子,变成了他最为得意,修行颇深的得意弟子。   阮茕深知他是如何能成为如此,只为凤兮,因为他八岁那年她对他说的那帆话,因为她是第一个说要自己保护她的人。   凤兮在他的世界里就如同那个在黑夜中一直陪伴他的月亮般,一切美好事物的前提。   在他心中的这块不毛之地的嫩芽,是饥荒严寒中的一碗暖粥,他要保护她,永远……都要保护她……   秋日的夜有些冷风,阮茕看着眼前既使睡着但还是皱着眉头的女孩,她生得如此好看。   一眉一眼都精致到无可挑剔,阮茕睡不着,他在想很多事情。   他的小兮……她真的是沫家之女吗……若她真的是,他又要怎么办?阮茕这样想着,天刚蒙蒙亮,阮茕便就被外面的街上传来的声音所惊醒。   “听说了吗?现在六界里出了大乱子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乱子?”又是一个女人如此问道。   “听说沫家妖女现世了!还有句芒玄鸟呢!”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沫家!”女人出了惊叹声:“是那个云栖的那个吗?”   “对啊,想当年沫家是多辉耀啊,但如今都无人再敢去那云栖了!”男人叹气:“这白家在六界都下了通缉,我们外界小门早晚也免不了搜查了!还不如收拾收拾去凡间躲一躲。”   “抓到那妖女就该处死,当年沫家想用炼灵壶祸乱七界,幸好被白家连手众族灭了那沫家,现如今这妖女现世,听闻还是在凤家长大的,从孩子时便投靠了凤家,利用凤家长大,那么一点的小孩心机就如此之深,这回还了得了!”女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哎,这欧阳家也被灭门了,这妖女若再抓不住便又得祸乱六界了!”男人道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阮茕也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阮茕低头看向睡着的女孩,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世人就要给她冠上这种恶劣的罪名呢……   他要保护她,阮茕下意识想,他了解凤兮,也相信她,他一定要保护她,一定……   次日,白泽门内,众族主又齐聚一堂。   门弟来报:“门生,各族主,长老们,六界传来消息,皆无凤知意和阮公子的身影。”   阮怀安怒扣桌子:“这个逆子!真是丢尽了我们阮家的颜面!”阮怀安不是厌恶凤兮但是当前这种情形,他只能选择保全自家儿子。   “阮亭主不必担忧,我们众族主都是信任星河的为人,定是被那妖女所惑才会如此!”贾冠开口。   “众族主,听我楚某人一句话。”楚均儒起身向众人示礼后道:“这凤姑娘我与之有几面之缘,她还救过楚某的病,并非作恶之人,大家又何必将其赶尽杀绝呢?”   楚均儒道着,虽然他说的倒是极为在理,但在座的众人又有几个会相信呢。   “未作恶不代表以后不作恶,现在欧阳烁魂飞魄散前将万毒壶注入凤知意身中,况且她身上还有句芒玄鸟!”白彭泽起身道。   “众族主不会不知,在沫洪死时在他的残灵中尚未发现一丝炼灵壶的气息,现在沫家之女在此现身,沫家上下只有她一人血脉,难道她不知这炼灵壶在何处吗!”白彭泽说得倒是气派。   “这……”他这一番话堵得楚均儒暂时也说不出反驳之语。   白彭泽起身冲向白岂明:“白门主,依我看就应搜查外界,找出妖女带回白泽门,问出炼灵壶的下落,后而当众处刑!”   白岂明思考后颔首道:“为了不让这炼灵壶祸乱众生也只好如此了……”他的语气中竟还有一丝疲惫。   白彭泽露出笑容,环视了一圈这殿中坐着的众人:“这谢家和凤家都没有来,这凤家尚可不谈,但这谢家众人皆知,他们之前可是沫家的忠诚手下!”   白岂明看向他:“谢家早已表明脱离沫氏,这十几年来也从不生事,尚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罢。”   白彭泽只好道是,便又开始说起了其他。   ……宣城,南亭谢氏境内,谢眺楼……   谢眺楼上,谢为一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青龙湾不断叹气,思绪不禁将他拉回了许多年前……     云栖竹径之内,曲院风荷之内,沐洪和谢为一在屋内一脸愁容。   “为一,你快带着子民们离开这里。”沐洪紧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谢为一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满脸坚毅的看着沫洪开口说道:“沐堂主,我谢家生生世世都誓死追随您,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   沫洪见状急忙上前扶他起来,但谢为一却怎么也不肯起身。沫洪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临安城开口说道:“为一,不是我不留你,是这临安城的百姓……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堂主……”谢为一为难地开口说道。   沫洪再次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谢为一的肩膀开口说道:“为一,这场仗在所难免了,我沫家劫数以定,只有你能保临安城子民安康,保谢家安康。”   “堂主,那您的孩子们怎么办。”谢为一说道。   沫洪满脸坚毅的看着谢为一重重开口说道:“沫家儿郎,绝不退缩!”但后而眼神又变得柔情起来,再次开口:“只是阿言……她命数不至此,还望谢兄能将她转交给凤吟屿,夫人以打点好一切,但只愿别将此事告于他人。”   谢为一沉重地点了点头:“堂主您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将小姐送到凤吟屿护她周全。”   ……   站在谢眺楼上,谢为一的双鬓以有些许白发,他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这是曾经的临安城子民,但他们现在不属于任何的地界,当初谢家没将这些人划入自己的属地,就是为了今天。   他不想连累百姓跟他谢氏一同被列为谋反之徒,但沫堂主,我谢为一悔恨了这么多年,也该为您做些什么了……   当年……您让我不忠,让我背叛,我独自悔恨了十二年,这次我不会再躲了……   白云霄在外界的各大小门派之中穿梭着,在各大街小巷中寻找着。   “白公子,你确定真要去找她吗?”声音从白云霄背后传来。   白云霄正在了原地,微风轻扬,掠起了他纯白的衣摆,白云霄手中知青剑,紧握转过身去……   “谢公子怎会在此?”白云霄看清眼前的那人问道,白云霄的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昨夜是一夜未眠。    谢昏辰也是亦然,暗红黑袍穿在身上,手拿着玄音,笛子上的白玉流苏格外显眼,他两步走上前冲白云霄道:   “你确定要去找她吗?你知道若你把她带回白泽门的后果是什么吗?”   白云霄眉头紧皱,淡淡开口:“若她真是沫家人……若她真是……”白云霄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明知他什么也没做过!”谢昏辰看着他的一身白衣,恨不得杀了他。   十几年前就是以这一席白衣为首的人杀了沫家一族。谢昏辰已经放在嘴边欲要开战,白玉流苏在微风下飘荡。   白云霄径直走过他道:“谢公子,难道你不是也放下了吗……想想阿荼,别与世家反抗,对谢家和你都不好……”白云霄到后便要离开。   “那你可曾想过她!”谢昏辰冲他喊道:“你们白家一席白跑便可定天下所有人的罪,但她又做错了什么!”   谢昏辰道着,他心中有恨,云栖一战沫家人全部惨死,沫伯伯沫夫人沫大哥,还有他最喜爱的沫言,他唯一的妹妹他没能保护好他,但当他知道沫言还活着,她还活着……   谢昏辰要保护她,谢家也定要保护她,但白云霄却明确的说出了他的顾虑之处,白荼怎么办……他最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   凤兮仍然很虚弱,灵力要到夜时才能真正恢复,况且昨夜的一路奔波让她发了高烧。   “星河,你别同我在一起,你会被牵连的……”凤兮想要劝他走:“我可能真的……是沫家之女。”她又道,嘴唇苍白得很。   “就算是我也要保护你,这是你自己说的。”阮茕道着,满脸的心疼:“你还烧,别说话了。”   心头猛的一紧,凤兮皱眉:“那你去帮我买些草药吧。”凤兮想支他走。   阮茕拿手试了试她的头,还烧……他又看了眼凤兮:“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知道吗?千万别动,若遇到危险就大喊!”阮茕不断叮嘱:“千万别动啊!”   凤兮笑着应下,看他走时担心的背影,便又叫住他:“星河……”   阮茕急忙回头走向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凤兮用力支起身子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中,深吸了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橡树香气,轻道:“星河,我好害怕……”   阮茕急忙紧紧抱住凤兮,柔声开口说道:“小兮不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好你的,放心。”   凤兮点了点头,泪水顺着眼框流下,她淡淡开口:“星河,谢谢你……”后而偷偷拾去眼泪将他松开。   阮茕满脸心疼的看着眼前憔悴不已的女孩,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马上就回来,你在此等着我……”   凤兮看着阮茕点了点头,后而阮茕便快步离开了屋子,凤兮便重新躺下,看着简陋的天花板,眼泪不由而出。   凤兮也一夜未眠,她又怎能睡着,沫家之女,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恐慌的名字,现在人人喊打沫家,而她呢,活了十六年才知自己竟是沫家之女。   她怎么这么傻,十六年,什么坏事没做过,就要被人人喊打……就仅仅因为沫家之女这一个头衔吗?她不能连累凤家,也不能连累任何人。   既然这是她自己的命数,那边无人可以代替她受罚,要怪就怪这该死的天命吧……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凤兮缓缓睁开了眼睛,努力支起身子,站了起来。   “闷葫芦……”虽然凤兮知道是他,但还是极其伤心的,他用了共生来照顾自己,共生之人可用心来感受对方在何处。   “凤兮……同我回去吧,只要你好好配合,爹…是不会为难你的。”白云霄开口,看着凤兮满脸苍白的样子,难免不皱起了眉头。   “真的吗?”凤兮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了希望:“那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白云霄道着走到了凤兮身边,凤兮便坐起身环住了他的腰身,只要他相信自己,那便够了……   凤吟屿内,也是一团乱。   “娘,怎么会这样,阿兮她怎么会被发现!”凤朝道着,十分着急。   凤琳也亦然,三姐妹里只有凤诗有些不同:“娘,我当初就说不要收留她,您不听,现在好了,这凤家也要搭进去了!”   凤碧瑶听闻,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阿诗,你怎么说话的!阿兮他可是你妹妹是他来桃花屿那一刻,就是我的亲女儿!”   凤碧瑶训斥道,但现在这情形他也很为难,一面是凤吟屿,一面是凤兮,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白泽门内,白云霄带回了一人。   两月未回白泽门,这里的柳叶已经枯黄,再无夏日的翠绿,白云霄带着凤兮一步步走进了大殿。   “妖女!”   “快看!是妖女!”   “看!是妖女!”   在座的众长老们都相互议论道。   凤兮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跟在白云霄身后向前走去,二人停在了正殿之下。   “大胆妖女,还不跪下!”白彭泽道着,声音凌厉。   凤兮不跪,她没有做错,她又为何要跪。   但白彭泽却应用灵力给了凤兮一击,本就虚弱的凤兮,被他如此一击,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白云霄一惊,看向凤兮欲要扶起她。   “南风!你当真还要为此妖女辩解!”白彭泽呵斥道,白云霄面对众长老便也止住了动作,默默的站到了一旁,拳头在衣袖中死死的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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