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城
内侍僵着脖子点头,遵命道:“奴才定会守口如瓶。”
等沈辰瑾驾马离去时,内侍还是忍不住比较:
从清晨的蓬莱殿到晌午的姜府门口,太子的性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宫里的殿下严肃冷漠,礼数周全。
宫外的殿下活泼爱笑,无拘无束。
即便是在姜府门口生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生一点气,还软下性子来和自己商量?
内侍一度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送完赏赐的队伍陆陆续续出来,内侍站在队前,领着众人回宫,逐渐将沈辰瑾的事情抛诸脑后。
临近皇宫,他下意识深呼吸,就好像入了那宫门,就再也得不到了。
进宫谢恩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十日,距离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忠叔命姜家布坊的掌柜替姜秋秋量了身量,紧赶慢赶地做了好几套衣服。
还特地嘱咐姜秋秋不可懈怠:“入宫谢恩是大事情,小姐可不敢再糊弄着就过去了。”
姜秋秋敷衍地点头,她本欲早起后再睡个回笼觉,可突如其来的试衣环节打碎了她的美梦。她哀怨地看了一眼被自己草草丢在梳妆台上的圣旨,早知道就不要了。
不仅要进宫谢恩,还要去做什么女官。
难道她拿的不是摆烂女主的剧本?
她虽从没有去过皇宫,但也知道,那个地方看起来尊荣,却充满着残酷与血腥。
要做帝王的人,哪个手上不沾血?
要守恩宠的人,哪个心底不算计?
可怜她一个毫无宫斗经验的小白花,竟要掺和进他们的硝烟。
粟蓉不懂姜秋秋的心思,听着她被封了女官,心里极其开心。
东洛女子有才德者少之又少,真正进了宫做女官的,定然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既惹得闺中女子羡慕,又是各家公子求娶的首要。
但她看着被姜秋秋随意丢弃的圣旨,已经开始脑补忠叔看到这幅景象时的愁苦了。她特地将圣旨往里塞了几下,让它被装满珠钗木匣子遮挡住。
眼不见心不烦,姜秋秋哼着小曲,看着粟蓉站在镜子前将她的那头长发四处弯弯绕绕。先是左右绕个圈,又是右边插根钗,繁琐至极。
她看着这一头乌亮的头发,不禁夸赞道:“娘子的头发生得真好。”
姜秋秋点了点头,她也极为羡慕。
高中时期,她一度严重掉发。等到高考结束后,她的头发已经损失惨重了。
即便最后上了所不错的大学,但是那失掉的头发就像冲去的水,再也养不回来了。
粟蓉的手速很快,一会子就将她的头发输得又顺又巧。
几个丫头陆续端上衣裳,姜秋秋扫了一眼,随后依次试穿。
衣裳尺寸基本合适,布料轻盈舒适。
几件之中,姜秋秋本想留下那件水蓝色的,但忠叔将其他几件都撤去,只留下一件墨绿色。
庄重的颜色压在她的身上,看着镜子里梳着头发的自己,她有瞬间的错愕。
她究竟是谁呢?
但姜秋秋很快就跳脱出思考,她不愿将自己变成每日杞人忧天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
她接受着忠叔的安排,跟着宫里的嬷嬷学着该有的礼数。
对于进宫的安排,姜秋秋心里空荡荡的。
那个密闭着的皇城,就像一座囚人的监狱。
她不可以大声笑,也不可以因责骂而哭,甚至不可以抱怨,这过的是人的日子吗?
教习的嬷嬷很是严厉,同样的走姿她学了十遍有余。
姜秋秋很想发火,但看着在一旁充满期待的忠叔,她又有些不忍。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顺心,就害了整个姜家。
姜秋秋看着那个板着脸的嬷嬷,咬着牙,按着她的指示又走了一遍。
教习嬷嬷不满意地敲着桌子,凶道:“姜姑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触犯龙鳞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姜秋秋恢复正常的做派,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怎样,我走得不好了,就要杀了我吗?”
教习嬷嬷端着礼数,但语气却丝毫不减,甚至带着威胁的意味,“姜姑娘,还请慎言。”
姜秋秋看着忠叔不在,也不怕她:“我有什么可慎言的,我不就是把你对我说的话变得更直白了吗?”
教习嬷嬷继续威胁:“议论皇家,是大罪。”
姜秋秋白了她一眼,将她教的都抛诸脑后:“是谁议论的我不说。”
姜秋秋转身就走,耳中还传进教习嬷嬷的狠话。
她才走了几步,就撞见了转角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他双手背后,大步走来。
声音温润,却又带着极强的威慑力:“谁是谁非,本宫的眼睛可看得清清楚楚。”
见来者是太子,教习嬷嬷急忙下跪。
“老奴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姜秋秋愤愤不平,真是狗仗人势,刚刚还对她那么凶呢,怎么到了沈辰瑾那就换了个人?
在封建时代,身份真是个好东西。
沈辰瑾拉着姜秋秋的手,将她往回拉了几步。
“可向姜姑娘道歉了?”
教习嬷嬷听懂主子的意思,很快就弯下腰来,“刚刚是老奴态度不好,请姜姑娘大人有大量,饶恕奴的错吧。”
姜秋秋并不喜欢和人计较,她做的也算皇帝吩咐的分内之事,反倒是自己不太配合。
她撇撇嘴,软下性子道:“那你明日不许再来了。”
她不来,姜秋秋便不会发火。
教习嬷嬷有些为难,“这,这于礼不合。”
沈辰瑾清了清嗓子,“不如这样,你们各让一步。”
教习嬷嬷和姜秋秋同时看向沈辰瑾。
他看着教习嬷嬷道:“你呢,明日依旧来。”
又看了眼姜秋秋,正经道:“你呢,就离开姜府。”
“如此一来,你便不用受罚了。”
教习嬷嬷心有余悸,“那姜姑娘那边要如何交待?”
沈辰瑾摆摆手,“父皇那边本宫自己会交代清楚,你不必担忧,照办就是。”
教习嬷嬷点着头,便按照沈辰瑾的要求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