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行路难
夜,黑的深沉,也安静的可怕!
这儿到底是哪儿,她不知,她只知道她再睁眼便是在这么个鬼地方了。
“萧永年!”
黑暗深处竟然是传来了一道声音,“这里所有的机关陷阱都是为你而设,你觉得你还能逃脱的了么,今次你必死无疑。”
那声音她甚是熟悉,她曾在无数个日夜里都想将那说话之人给千刀万剐。
接而又一人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的.....你不要哭,日后的路我怕是无法陪你再走下去了。”
怎是他!不,不该是他的,这儿不该是他来的地方!
她一下子心慌起来,原本站立的很是稳当的她却像是被某一物重重一击,她踉跄了几步,差一点点的摔倒了下来。
直到幼弟的声音响起,她才将自己的心绪安稳下来。
黑暗中那声音道,“长姐您放心,待铭祁长大,定然会保护好您,不会让您再受到任何的欺负。”
幼弟是她萧永年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了!
她的父母亲早已......
“我的嘉嘉啊,为娘怎会忍心让你受苦呢。”
这,这是母亲的声音!
“母亲!”
她是有多久没有听到母亲说话了,以至于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竟是情不自禁地唤出了声。
不对,他们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这儿与她相见呢,除非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
灵台顿时清明!
黑暗仿若被撕开了个口,待她从里头逃脱出来,她已满头大汗。
她萧永年怎会被梦魇住,究其原因,还是在于白日里的那一场意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大概便是她此刻的遇到的境况吧。
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她摊开手掌,望着上面的纹路,她不由陷入了疑惑。
这不该是她的手!
习武多年,她的指腹早已长了一层薄薄的茧;可这手,肤如凝脂,哪像是有过练武的经历。
想想那孙莽被带走时,他一直在叫喊着,“她真的是鬼魅,你们相信我,鬼魅怕日光,你们想想看她要真的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要用披风遮头......”
他说了这么多,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待他被人带着从她面前经过时,他一见着她,便恶狠狠地道,“你别太得意,鬼魅总归是在这阳光下存活不了太久,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收了你的。”
她原就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若是这人世容纳不了,那就让她在消逝之前,带走一些本不该存活于世间的人吧。
此村名曰溪河村,位于肇兴王朝东南角的某一偏远地区,距离京都有数千里之远,可她要找的那些人偏偏就在京都附近的临阳城中。
若要去得临阳城,需得经过数道高山与城池,路途必定艰辛......
想到此,她又不免道:她这副身躯呐,好似大不如以往,,也不晓她这身子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萧永年无甚东西要带,唯有一件披风,是她醒来时就盖在她身上的,是以她出了山洞后也一直将这披风带着,而这披风也属实是为她减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乃孑然一身之人,在这个地方,她没有什么人需要道别的,就算有,现在也已夜深,这样的客套话也无需再进行了。
可是,她却忘却了这么一个人:那个俨然以萧永年徒儿自居的徐择生!
他背着大包小包,就在那村口处站着,等着某人的出现。
待到萧永年出现,他便道,“师傅,您可别忘了我呀!”
“我就猜到师傅替卯家人处理完事情后,今日是必定要远行的,所以我便早早地在这边等候着。”
萧永年本不予理会,可看他的样子,她还是道,“你我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无须再跟着我。”
他紧紧跟着她的步伐,不仅丝毫没有受萧永年这句话的影响,反而还劝慰起萧永年来,“只要师傅肯带着我,那我不就能和师傅是一条道上的了么,而且师傅您想想啊,有我在,您得省了多少的麻烦事啊。”
这小子,怎的这么的听不进去劝呢。
想想也是,自这徐择生第一次说要拜她为师起,连着几日来,无论她与他说过多少回,他依旧是“师傅”声不断。
对待此类情况,她只好采取另类措施。
“你若真能跟得上我,便跟着好了!”
下一刻,萧永年便凌空而起,待徐择生还未反应过来时,她早已离他远去。
两个时辰后,徐择生在一河畔处的大树下发现了萧永年,彼时萧永年正在打坐,他便在一旁默默地候着。
太阳渐渐升起,为防日光照射到他师傅,他便为她遮挡着光线;又怕他师傅会热着,他又拿了片大叶子为他师傅扇着风......
待得萧永年打坐完毕,他便立马把他伯母为他准备的所有吃食打开,“师傅,您渴不渴,饿不饿?我这包袱里什么都有......”
萧永年未有言语,她到底还是高估了她自身的情况,就那么一段距离,便差点让她气血上涌。
她这身子,到底亏损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打坐期间,徐择生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晓。
看来一切皆是天意,她将这徒儿收下,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我所行之路艰险万分,今后所做之事也必将难入人心,即便这样,你可怕?”
“呃,师傅您说什么?”徐择生一愣。
他方才没听清,好像他师傅是允他跟随了,他回过神来,兴奋地连声道,“不怕不怕,师傅您放心,我胆大的很呢!”
得到了萧永年的同意,徐择生做起事来仿佛也更加的有劲儿了。
“师傅,您吃点东西,再喝点水吧......”
她欣然接受了徐择生递过来的水,只道一句,“这便算作你的拜师茶吧!”
徐择生欣喜之余又得一好消息,他当即便颇为利索的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的几日,徐择生都处于一个极为兴奋的状态,一直到他们碰见一间茶馆,他还是处于亢奋的状态。
“师傅,这里有一间茶馆,我们要不要进去歇息一下。”
萧永年没有拒绝,连着几日来的奔波,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干净的休憩之地,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许是徐择生的情绪影响到了其他人,茶馆老板见到徐择生后是连连的摇头,接着又颇为惋惜的看着萧永年。
萧永年知道,她这徒儿怕是被人当成了一个傻子,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顶着灰青色的额头还能乐呵呵地笑着。
不可否认的是,那伤显然是他自己给磕出来的,前两日还是红通通的一片呢。
“唉!”茶馆老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萧永年觉得这口气该是由她来叹为好,此刻她倒是有些后悔,她莫不是收了一个傻子为徒!
她端起水杯来,未及饮下,却是一口鲜血上涌......
“师傅师傅,您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啊!”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茶馆老板亦是跑了过来,然而他跑到半道上却停了下来,他探着个脑袋只一个劲儿地道着,“诶诶诶!姑娘,你别赖在我们这儿啊,我可没在这茶水里下毒。”
徐择生也顾不得其他,只一个劲儿地哀嚎着,“哎呀呀,师傅诶,您可千万别死啊......”
“咳咳!”
“麻烦你哭的时候注意一下场面。”她这还没死呢,他便先为她哭起丧来了。
她现在开始严重怀疑,带他上路是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可恨她这身子,不光内力多用不得,如今看来还有其他的问题。
手早在不知觉中握紧成拳,她强迫着让自己坐直着,面上虽未有任何的变化,可她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她这样子,还能做何事情?若是什么事都做不了,那她再次出现在这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全身的力道仿佛都汇聚于手中,她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
而后又是她那徒儿的声音,她只听到她徒儿在那儿道着,“师傅,您控制点自己呀,可千万别把这这茶馆给拆了诶,拆了我们可是赔不起的啊。”
“诶呦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遇到了你们这两个活祖宗,姑娘诶,您别再破坏了......”
他们在说什么,她分明是什么也没有做,他们难道没有瞧见她还稳当坐着么,若说她真的损坏了什么,拿张有裂痕的桌子便是!
她抬头向四周望去,却见周围狂风大作,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怎么......回事?
她竟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内力!
心神回归的那一刻,这一场由她而起的狂风也停了下来。
全身的力道也就此退却,她无力再支撑下去,猛然向后倒去......
恍惚中她好似看到了有人向她奔来并且接住了她,那人同她道,“长姐,我来了!”
“你是?”萧永年看着这个人,只觉莫名熟悉,她怎么......好像是看到了幼弟呢,“铭祁?”
对了,这正是她的幼弟啊!
陷入昏沉之际,她亦然听到了幼弟欣喜回答,“长姐,您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