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灯火阑珊
  【琼华宫】      这天,有琼华弟子的父母送来几筐葡萄,嘱托掌门要好好关照自己的孩子。      那晶莹剔透的葡萄看起来可诱人了,像一串串紫色的宝石。换了别人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快朵颐,可温子然把所有的葡萄都分给其他弟子吃了,只留了一串。      不是不爱吃,而是他确实没有时间享用。      温子然叫来洛青栀和徐北,指着果盘里的葡萄说:“给,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      徐北原本就看洛青栀不爽,所以把葡萄端出去以后就全抢走了,只留了一点点给她。      这葡萄在平时也是稀罕玩意儿,平民百姓都是逐颗买的,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      洛青栀还是小白狐的时候,就和姐姐一起摘过野生的葡萄吃,还去偷过果农们种的葡萄。      只是野生的葡萄哪能和今天的比,今天的又大又甜,而野生的又酸又小,酸的她头皮发麻,可是酸死也比饿死强,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只是,现在她的心思却不在葡萄上。      温子然见洛青栀端着葡萄进来,问道:“怎么了?”      洛青栀小脸红扑扑的:“师父,你怎么不吃啊?”      “你们吃就行了。”      洛青栀恳切道:“可是这个葡萄真的很甜,你就尝一下,就吃一个嘛。”      “为师不吃,这里还有这么多事务等着处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洛青栀就直接剥了一个喂到他嘴里。      “好吃吗?”      “嗯……确实挺甜的。”      洛青栀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和他分享。      来琼华宫一段时间后,新鲜感已经过去,洛青栀渐渐开始怀念起住在山洞里的日子。那个时候她经常和姐妹们满山遍野的撒欢,去溪边洗澡,去山上摘野果,去抓小兔子,虽然物质条件不及现在,可是快活多了。      来到琼华宫以后,不是上课就是自己在后院练剑,也没有玩伴。      琼华宫里只有她、温子然、徐北三个人,徐北只会欺负她,温子然也没有时间陪她,洛青栀经常见他房里的灯半夜都还亮着。      有时候她想等师父忙完可以陪自己说会话,等的都趴在案上睡着了,温子然就会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如果连和他讲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帮魔尊探听到有关锁妖塔的秘密?      这天,洛青栀终于忍不住:“师父,您的事情好像永远都忙不完呢,既然这样,能不能稍微抽一点点时间,陪青儿呢?”      温子然闻言微觉内疚,他这才意识到,虽然这段时间他把派中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却无意间疏待了自己的小徒弟。      小徒弟原本应该每天和家人还有朋友在一起,可现在却为了他每天待在这冷清的琼华宫里,如果连他都不陪她……      “是为师疏忽,这段日子冷待了你,正好明天是中元节,人间有个花灯会,我陪你去玩玩吧。”      洛青栀受宠若惊:“还是师父对青儿最好了!”      换作以前她如果出现,人们就跟躲瘟神一样的躲着她,或者赶她走,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她一直好奇人类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这躺去人间,洛青栀如鱼得水,对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奇。温子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道她是呆在琼华宫这段时间给憋坏了。      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洛青栀最感兴趣的,还是卖首饰的店,挨家逛了个遍,前前后后挑了一大堆,要他买给她。      毕竟是个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温子然哭笑不得,不过难得陪她出来一次,也就随她去了。      师徒两人的心情都不错,洛青栀是因为对一切都有新鲜感,而温子然是因为看到人间欣欣向荣的场景,略感欣慰。      洛青栀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这时她突然看见,拐角里面的小巷是一条贫民街,里面饿殍遍地,还有很多乞丐。      城里表面上富庶和乐,没想到在这看不见的地方……      洛青栀不想叫师父看见,突然停了下来。      温子然不解:“怎么了?”      洛青栀指着前面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道:“师父,青儿想吃糖人。”      于是,她不声不响的把温子然拽走了。      洛青栀不喜欢吃糖,以前她如果吃糖吃多了,就会掉毛掉的很厉害。      晚上的灯会很热闹,卖面具和水灯的小贩赚的盆满钵满。灯会上有各种好玩的活动,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放.水灯。      洛青栀兴致很高,左挑右选最后在一堆形色各异的水灯里选了只非常精致的莲花灯,温子然对这些不感兴趣,纯粹只是为了陪她。      他本来不打算放的,禁不住洛青栀软磨硬泡,也就随便挑了只水灯和她一起放。      那卖水灯的老板见这小姑娘可爱,忍不住逗逗她:“小姑娘,看的出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位公子呢。”      “你说的是谁啊?”      那老板的视线看向在不远处等她的白衣男子。      洛青栀微觉尴尬:“老板,那是我师父!”      “原来你们是师徒啊,你师父长的可真俊俏,也难怪你会喜欢他。”      “你,你……我们真的只是师徒,你不要乱说啊!”      洛青栀恼羞成怒,索性不再理会他。      这老板也真是的,怎么就和他说不清呢?      那老板也是做生意的,接触过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十分自信。刚才那小姑娘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喜欢。这对师徒可真有意思,居然会一起放.水灯,这种事情不是情侣是不能做的。      洛青栀回到温子然跟前,想起刚才那个老板的话,觉得就算编故事的也没他这么好的想象力,居然会说她喜欢温子然。      还好那些话没被师父听见。      难道她真的喜欢……师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恨他还来不及呢,她这般讨好他只是为了帮魔尊探听消息,没有别的目的。      听别人说,把写着自己心愿的纸条和水灯一起放出去,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灵不灵是一回事,可大家总想有个美好的期许。      洛青栀提笔在纸条上认真的写道:“早日找到失散的姐姐”。      温子然问道:“你还有个姐姐?”      “是啊,只可惜她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青儿会找到她的。”      原来,这样的一个人,也是会安慰她的吗?      洛青栀原本还担心他继续打听自己的身世,见他没有再追问什么,心下也就释怀了。      她写完以后顺手把笔递给温子然,温子然想了一下,在纸条上写道:“但愿人间无疾苦”。      洛青栀不解:“师父,那您自己呢?就没有什么想为自己求的吗?”      温子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刚才写的与其说是他的愿望,倒不如说,是他毕生追求的理想。      可若要说想替自己求点什么,他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千百年来,他都只是为了责任而存在的,或许,他早就忘了,自己需要什么了。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绝情吧,他又全身心的爱着这个世界,爱天下苍生,说他博爱吧,他从来就不知道怎么爱自己。      就连中元节陪小徒弟放.水灯,写个心愿,他下意识考虑的也不是自己,洛青栀突然有一种隐隐心疼的感觉。      她头一次感到疑惑,难道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是屠尽自己全族的仇人吗?      灯火阑珊之时,师徒两人并肩坐在桥边,看河里落满了五光十色的水灯,如同揉碎的星光随天河轻轻流淌。      她没话找话:“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青儿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温子然不假思索:“我不信你会骗我。”      如果连自己的徒弟都不能信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给予了她所有的信任,可她却从没将真心交给他。      “可万一,我因为某些理由,不得已骗你……”      “万一真是那样,我只会怪我自己为什么会让你为难。你做的不好,我会生气,但最后一定也会原谅你。即使你做错了,也有我的责任,是我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徒弟。”      洛青栀听得心中感动,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仇人,该有多好。      可惜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      她今天出来玩的忘乎所以,差点忘了正事。      洛青栀上课的时候听智恒长老讲过:锁妖塔由其底部的七星盘龙柱支撑,最底层有十一根巨大剑柱,连接塔底七星盘龙柱,镇.压锁妖塔做稳固作用。锁妖塔极其坚硬,刀枪不能损,仙法不能破,唯一的弱点在于七星盘龙柱,只要支撑塔的盘龙柱断了,整座塔就会崩塌。为防止妖魔逃脱,锁妖塔底也灌满化妖水,同时也保护剑柱不会被腐蚀。      可却唯独不知道解封锁妖塔的办法。      “师父,上课的时候我听智恒长老讲过,锁妖塔好像很可怕。”      “有什么好怕的,妖怪关在里面,出不来。”      “那有没有解封锁妖塔的办法呢?”      “想要解封锁妖塔,放出里面关的妖魔,唯有将七星龙珠放进龙柱的凹口。”      洛青栀追问道:“那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七星龙珠啊?”      温子然道:“这七星龙珠,向来是由为师保管的。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啊?”      洛青栀有些心虚:“没有……只是之前上课的时候长老跟我们讲起,青儿有点好奇而已,师父不喜欢,我就不再问了。”      她怕问多了招师父怀疑,就当真没再问。      原来这开塔的关键就是这七星龙珠,这下可以和魔尊交差了。      待师徒两人回到琼华宫,已是深夜。      温子然暗道今天的事务还没有处理,自己今晚是别想睡了,他房里的灯亮了一个通宵。      洛青栀很快就把打听到的一切告诉了魔尊。      没过几天,温子然收到了一封信,约他去玲珑阁酒楼一叙。      那封信署名是司马琼。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那封信的笔迹虽然是司马琼的,可是信的内容完全不像是司马琼写的。      温子然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是故友约他见面,却倒也算是个故人。      百澜,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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