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安安受伤了
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男人们不再像以前一样身着长长的罗裳,头上还要戴着高高的帽子,现在的儒雅先生们,更多则会选择西装或者长衫等便捷的衣物。
女子们也不会再穿着繁复累赘的大袖披风,反而是把目光放在更加凸显身材的旗袍上,头发烫成卷状,擦着洋式太太们都喜欢的口红胭脂。
现在的时代,不再有皇上这类人物的出现,人人可以互称先生,民风可以说是比之从前更加开放。
范九九平时不经常来凡间,倒是谢安安喜欢往凡间跑,他会时不时的跑来告诉范九九一些凡间的奇闻乐事,每次范九九听到这些事情不太明白的样子,都能把他自己逗笑。
此刻,范九九心急如焚,如果谢安安真的去了那个地方,确实有可能会半个月不见人。
凡间的江南正在下雨,有零零散散的路人撑着雨伞,在石板路上缓缓的走着,两旁的白墙黑瓦被雨水冲刷的发亮,瓦檐上不停的在滴着雨。
现在是冬天,雨水都是冷的,但范九九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身形一动便隐在了空气中。
范九九要找的是一个有着高脊飞檐的院子,当年儿时的谢安安就住在这里,而范九九小时候则住在与他相隔两条街的小屋中,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附近的小楼已经被范九九找遍了,墨色的碎发被雨打湿,凌乱的散落在额前,他的眸色越发深重,太阳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嘴唇已经发白,微微翕动着:“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他忘记了,从他们二人被山匪劫走残忍杀害,到成为黑白无常直到今天,凡间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在这四百多年里,天翻地覆,沧海桑田,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山海都已变化,更何况那座小院,也早已在这时间的长河中,坍塌又复盖起,就如同这世间的人们,也已传承一代又一代,并且还将继续传承下去。
而他们两个在四百年之后,还能似儿时一般日日在一起,已是上天给予他们最大的恩赐。
好累,真的好累。
范九九喘着气,靠着墙边慢慢坐下,他的黑色长褂上已经沾上了泥,眼睛里也满是急火攻心的血丝,但是他并不在意。少年微微抬起头,合上眼,让雨水尽情的拍打着自己。
好久没有像如此一般,安静的坐在雨中了,若是身旁的人在,那该有多好啊。
“孩子,你怎么坐在这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范九九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举着黑伞,佝偻着腰的老人,不,应该说是老鬼。
这世间并非只有好人与坏人,地府也一样,并非只有恶鬼和阴差,更多的是生前死后都没做过什么大恶的人,然而心中有执念,或是执念之人已经不可追寻,便会化作孤魂,游荡在红尘中。
老鬼看他并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心里不免有些纳闷,又道:“孩子,你是来找什么人吗?”
范九九上任不过七年,地府诸人已经全认得他了,但是凡间游荡的这些孤魂野鬼,不识得他也实属无过。
他扶着墙站起身,老鬼把伞向着他挪了挪,关切的看着他。范九九心下有些动容,拱手一礼道:“我来此地找我……”
他想了想老鬼的年纪,应该比他在这世间存在的还要久,于是继续说:“找我同僚的。老人家可见过,一个男孩子,跟我差不多高,灰头发,穿着……”
“灰头发?”老鬼打断他,浑浊的眼睛里带了些疑惑。
“是的,他是灰头发,但是头发不像我的这般长……”范九九感觉有了希望,他急忙向老鬼形容谢安安的长相。
“我见过他,不过……”老鬼一脸的不相信:“他是你同僚?”
“他在哪!?”范九九急切地问道。
说完又感觉自己有些失仪,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拱手,向着面前的老鬼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求老人家务必告知,此人对我很重要!”
“那怕是不太好找了。”老鬼皱着眉头道:“老朽看见的时候,他是跟奉月的那两只畜生在一起,那两只畜生可不好对付,你说的那个灰头发的孩子,哎呦,也是一身一脸的伤……”
“他受伤了?”范九九顿时感觉到心中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在翻涌,眼睛瞬间睁大:“谁敢伤他!谁能伤了白无常!”
“什么?你说什么?”老鬼一听这话,吓的手里的伞都差点没握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少年的身周已经开始翻腾起绿色的鬼火,雨水还没落在鬼火上,就被蒸发成烟,这是十之阴帅发怒的标志!
“是谁!”范九九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及肩的墨黑色头发已经开始在鬼火的莹莹绿光中飞舞,眼睛也从深似古井的平静变得像是要喷火。
老鬼看着面前的人,他已经猜到这位就是地府新上任的黑无常,不由得心里开始后悔为何刚才要上来搭话。
“大人,大人,老朽真的不知啊,只是看见他被奉月的两只畜生用锁鬼链锁着,那孩子,啊不,白无常大人好像已经昏迷了……”
老鬼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些话,躬身行了个礼就想要遁去,可惜被几近狂怒的范九九钳住了肩膀,疼得他眯起了眼睛,又不敢叫唤,只可怜地看着范九九,想要面前的黑无常大人,能早些放他这个野鬼离开这里。
“带我去。”范九九没有表情的说道,他现在已顾不上别人,只想知道是哪个胆子如此之大,敢把他的!他的人!打伤!
一想到谢安安从小就怕黑怕疼,再想到刚才老鬼说的他已经被打的昏迷了,范九九就感觉自己的双手都要哆嗦,浑身都开始发颤。
雨还在下,路过的凡人看不到他们,但是在经过范九九身边时,依然可以感觉到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抓挠出来一样难受,这就是黑无常发怒时的威力。
“就,就是这了。”老鬼不敢抬头,只敢从雨伞的边缘瞄着范九九,少年的衣角已经被鬼火烧毁,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入魔般的疯狂。
面前是一座小庙,顶上的瓦片已经掉落不少,墙上的红漆也已经在长年累月的风雨冲刷中斑驳不堪,整座小庙在这冬日的寒雨中,都透露出一种破败颓废之感。
范九九走到门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谢安安就在里面,这不仅是黑白无常搭档的作用,更是他们心有灵犀的证据。
“大人,大人那老朽就走了?”范九九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钳着老鬼的手,那老鬼小心翼翼的往后退,抬着眼睛瞄着范九九说道。
范九九随意的摆了摆手,他收起了身周的绿色火焰,眸光冰冷森然,他的手中闪过一道白光,一把泛着紫光的短剑出现在他的手里,剑柄上刻着“勾魂”两个字,那是黑无常的专属——勾魂剑。
与之相对的,谢安安也有一把剑,外形和范九九的一样,不过剑身上刻的是“锁魄”二字。
此刻,范九九右手提着剑,大步向着黑漆漆的门洞走去。
不管面对的是何等人物,我都会把你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