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葬仪社(9)
“只是想要教教你。”女人说完,转身往下水道的出口走去。她走了几步见九夭没有跟上,回头补了一句:“过来吧,让我教你……什么才是美食。”
她的动作又疾又快,忽地一跳,整个人像壁虎似的粘在顶上的壁面,迅速的爬往水沟盖。
九夭下意识的追赶而去,因为……她是同类,九夭还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任何同类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鬼、荫尸之外,还有一种非人的物种叫作魅影。
九夭不懂魅影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听见这个词汇。不过他知道,奈娘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而且混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着迷又恐惧。
他情不自禁的追逐奈娘的脚步,从下水道钻出回到地面。
奈娘的动作和猫很像,轻巧、无声、灵活又准确,没有一丝的犹豫与失误的空间。
九夭紧跟着奈娘,奈娘大胆的来到一处住宅区,可是她却无所顾忌的在屋檐上横行。
九夭为了跟上奈娘的身影,只得冒险的跳上屋顶。
一会儿之后,奈娘来到一处住家的上方,她坐在三楼的阳台上,三楼的人家正在屋内看着电视,可是她依然从容不迫,一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看着下方的小巷。
黑猫没有跟在奈娘的身边,这一回牠站在巷子里头,状似无聊的搔着耳朵。
九夭花了一点功夫才爬上三楼的阳台,他坐在奈娘的身边,等着看她要耍什么把戏。
奈娘放低了声音对九夭说道:“荫尸虽然是不死之身,可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仍然会受到炙焚全身的痛苦。不能吃的东西之一,就是有蛊蠹、尸蠹的血液,蛊蠹和尸蠹不止对生物有危害,就连非人的物种也会受到影响。不能吃的东西之二是死人的血肉,越吃会越笨,那些东西会消耗你的理性,让你变成除了吃之外没有其他思想的蠢东西,就象是……重金属中蠹。”
“沟鼠呢?”九夭问道。
奈娘讶然的看向九夭,“那种东西和蟑螂、蚯蚓一样,能吃却不美味,你已经朵落到爱上沟鼠了?保持一点格调吧。”
九夭顿时哑口无言。
奈娘将手指搁在唇上,轻声说道:“嘘,美食来了。”
说罢,一阵脚步声从巷口传来,随后一名少女转入巷子,踩着疲惫的脚步往他们的方向走近。
那就是奈娘口中所说的美食。她的嘴巴往耳边一咧,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
少女全然没有察觉上方的危机,她往巷子里头走,一会儿之后来到黑猫的前方。
黑猫挡住了少女的去路,她停下脚步看着黑猫,似乎正在想着要从哪边绕过去,或是该怎么赶走黑猫。
就在少女陷入思索的瞬间,奈娘倏地往下跳去,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少女身后。
少女感到背后一阵寒风轻扫,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她的瞳孔陡然放大,张嘴想要尖叫。咽喉却被奈娘一把掐住,导致她无法出声。
奈娘抬头看向九夭,露出了胜利的表情,随即掳着少女往高处飞跳。转眼,她和少女已经攀上了另一处公寓的顶楼。
黑猫追上牠的主人,九夭见状只好跟上前去。
很快的,九夭也攀上了那一处公寓的顶楼天台。
少女还没有死,满脸惊恐痛苦的看着奈娘。奈娘望着九夭,似乎等他多时了,在看见九夭的时候,奈娘说道:“看着,美食必须这么品尝。”
她将少女的脖子掐紧,却没有将少女勒死,只是让少女无法发声,可是仍有一丝空隙呼吸。
奈娘的动作熟练,她用指甲把少女肩膀处的皮肉画开,鲜血即刻溢了出来。她就口去吸着潺潺溢出的血流,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九夭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血味,一瞬间变的飢渴难耐。
好香、真是芬芳的气息,和沟鼠的味道完全不同,他的体内有着一股力量在悸动,导致他的喉头瞬间变的又干又渴。
九夭已经好久一段时间没有品尝过人血了,埋藏在深层的记忆被挖了出来,他想起第一次喝人血时的感动,味蕾无法遗忘那种美妙的滋味。
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少女因为失血过多,逐渐的站不稳脚步,眼神也变的迷蒙。
“过来吧,九夭,这是赏给你的见面礼。”奈娘用充满魔性的声音呼唤九夭。
九夭来到奈娘的身前,奈娘把少女塞给九夭,不忘提醒他:“记住,不要用牙齿咬,吃相要保持优雅。”
九夭学习用奈娘所教导的方式吸血,他无法自拔的吞下大口的鲜血,数分钟之后,嘴唇才离开了少女的颈子。
少女已然昏厥过去,但是尚未断气。九夭打量着少女,思考着该怎么毁尸灭迹。
这种事情他在宝斗墓园工作的时候已经干过数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不能让人发现荫尸的存在,他的职业病发作,想着要把少女埋在哪个坟丘里头。
奈娘看出九夭的心思,她轻笑一声:“你学的很快,吸血的方式还算是干净利落。放心吧,这女的就放在这里。”
“不用灭口吗?”九夭问道。吃饱之后心情也变的愉快,所以他对奈娘的敌意也消退不少。
“呵,她说出去的话,会有人相信吗?”奈娘笑道:“杀了她的话反而会引发社会关注,没必要将事情搞大。”
九夭闻言同意的点头。
奈娘侧头看着九夭,良久时间她兴趣富饶的问道:“你留恋人间吗?”
九夭怔了一会儿,先是不明白奈娘的话意,随后是在思索这个问题……他留恋人间吗?几分钟之后,九夭作出了答案:“不留恋,但是必须要有更有趣的地方,不然我还是宁愿待在这里。”至少这里有美食呀,九夭看着地上昏迷的少女。
奈娘又笑了:“要不要跟着我?我可以带你去更有趣的地方,一个不属于人类的世界,那里会有更多的同类。”
同类……九夭忽觉得奈娘话中有话,因为她是说“同类”而非“同伴”。
这一回,九夭没有犹豫的说道:“好。”
那一晚,九夭消失了,彻底的消失在人间。他随着那一道神秘的身影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黄泉冥市。
死亡的游魂、妖怪、可以横跨三界的法师,都听过这个地方的响亮名号……黄泉冥市。
一处位于黄泉的市集,它座落于奈何桥畔,是妖怪、鬼魅等非人物种所聚集的黑市。所有人间、黄泉所禁止贩售的商品通通可以在这里找到。
无论是婴尸、小鬼、禁咒术、蛊蠹还是活人的内脏、死人的怨灵等等,在冥市里头都是常见的货品。
九夭随着奈娘来到了冥市,他看着周围的摊贩和店铺,宛如置身在一处诡异的市场。
扭曲的建筑,怪异的氛围,以及攘来向往的妖怪、鬼魅们,都让九夭大开眼界。
奈娘告诉九夭,她其实是这里的店家之一,这一次上去人间是为了寻找新鲜的货品前来贩售。
“这里是黑市,进行一些犯法的商品买卖。由于七成以上的恶鬼、妖怪都在这里出没,所以这是三不管地带。”奈娘向九夭介绍道,“待在这里会让你自在,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九夭来到自己的店铺前方。那是一处用帆布所搭成的简陋店铺,乍看下好似吉普赛人所搭的临时帐棚,虽然简单却有着特殊的魅力让人想要揭开布帘一探究竟。
“进来吧。”奈娘说道,黑猫已经快一步的钻进了帐棚里头。
九夭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看向附近的店铺,其中一家是红砖黑瓦的矮房子,里头放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色陶瓮,最大的可以塞进两、三具尸体,最小的则是比一个拳头还要小。
店的老板是个特别矮小的老头,身高只到九夭的腰部,穿着一袭宛如古人所穿的衣服。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街上正迎来一群没有脚的黑影,彷彿是来此进行交易的商人。
奇怪的家伙不止这些,还有一些长的像蜥蜴的半人半兽,和三个头的女妖。
九夭露出了笑容……他,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