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入口隔着一块厚重的铁门，老头必须非常使劲才能推开铁门。门栓随着铁门开启传出“吱……”的磨擦声响，里头冰寒的雾气同时涌了出来。 　　九夭看着这一幕不禁产生一个错觉，这道铁门彷彿是关着地狱三头犬的牢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和恐惧感。 　　九夭跟着进入了地下室，地下室的空间十分宽敞，一侧的墙壁是冷冻尸体的铁柜；一侧是摆着各种内脏的标本；另外还有几座柜子放置杂物。 　　地下室的中间是清理尸体的水槽以及解剖台式的铁床，可是吸引九夭的目光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些锁起来的杂物柜。九夭嗅到的血味不是由冷冻柜里的尸体所传出的，反倒是从那些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杂物柜中所散发出来。 　　里面有什么吗？九夭盯着那些杂物柜想着。 　　老头发现了九夭的心思，他跺步走向杂物柜，手中拿着一串匡匡发响的钥匙，“想看吗？”他向九夭问道。 　　“嗯。”九夭没有否认。 　　老头“嘿嘿”的发笑，然后拿起钥匙打开了杂物柜。“哗啦”的一声，杂物柜的拉门被打开，展现出里头的各式工具……铁鍊、刀具、槌子、尖锥……这些不是解剖工具，而是……刑具。 　　执行酷刑所用的刑具，有些刑具已经生锈，更多的刑具根本没有清洁干净，上头还有污黑干竭的血渍。 　　葬仪社果然只是一个幌子吗。九夭皱起了眉头。 　　老头走回地下室的中间，他的手放在水槽的水笼头上，对着九夭说道：“现在让我来为你服务吧，如何？先从……洗干净你的尸体开始？嘿嘿……” 　　九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连续两天泡在下水道的污水中，他此时确实该清洗一番，不过在洗干净自己之前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先作。 　　“看见我的出现，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九夭向老头问道。 　　老头看向墙壁旁的冰柜说道：“我每天都和尸体打交道，为什么看见死人要惊讶？嘿嘿……” 　　果然是个奇怪的老头，九夭笑了，“看见会走、会说话的尸体也不惊讶吗？” 　　“你呢？和荫尸相处这么久，看见荫尸会讶异吗？”老头反问九夭。他知道九夭之前工作的宝斗墓园，是专门生产荫尸的地方，而九夭的工作就是防止那些荫尸从坟墓中脱逃。 　　被老头这么一问，九夭哑口无言。半晌之后，九夭才又问：“我死了，你不惊讶吗？” 　　“嘿嘿……死了，怎么会说话呢？”老头说道：“这是永生呀，以另一种形态活着。” 　　“喔？”九夭觉得这台词真耳熟，他很快想起来了，是纸扎店的女人和秘书说过的话。“你呢？也是用另一种方式永生吗？” 　　“是呀……用不同的方式延续生命。”老头走向放标本的柜子，他取出了一罐红色液体所浸泡的东西，里头漂浮着一颗颗象是荔枝的东西。 　　老头打开了罐子，九夭即刻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你要尝一口吗？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这应该算是一道美味的零食吧。”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捞出了一颗里头的东西放进嘴中咀嚼。 　　“眼球吗？”九夭问道：“这就是你另一种永生的方式？” 　　“你看过《三更》吗？吃婴胎获得青春的那一部电影。”老头向九夭问道，同时递出一颗眼球给九夭。 　　“喔，没想到你也看电影。”九夭挑高眉头，摇了摇手谢绝老头的好意。 　　“嘿嘿，我不看电影的，是秘书跟我说过……”老头一点也不避讳的跟九夭畅谈，他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早在电影上映之前，大老板就在尝试用这种方式……吃人肉，来研究是否可以获得永生。” 　　“实验的结果呢？”九夭讽刺的看着老头，实验的结果似乎不怎么可靠，否则老头就不会变成现在的人模鬼样了。 　　“初期的时候很有效，不过到了后期……有些尸肉会有反噬的现象，就像……副作用吧。”老头指着自己瞎掉的眼球说道：“就像这样。” 　　“反噬？”九夭有些不明白。 　　老头没闪躲这些问题，他正面回应九夭：“我已经一百零九岁了，日军统治的时期、民党来台的初期，我全部都经历过。呵呵，虽然我现在长的像个怪物，不过就是靠这些东西让我活这么久……那个时候在战乱，我们一群人没有东西，被困在山中……后来有些人死了，尸体就成了活人的粮食，不过有些人坚持不肯吃，而我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吃了……从手指头先吃起，硬硬的、骨头很多、不太好啃，肉不多，全部是皮，吃起来比较不恶心，就象是啃鸡爪，对于初尝试吃人肉的家伙而言，那是最好入口的部位。” 　　他侃侃而谈的说道：“后来，我试着吃腿肉，肉挺嫩的，只可惜顶多撑个两三天，最后只剩下内脏了，内脏腐败的太快，死后超过一天几乎就不能吃了。经过几次的经验之后，我开始从内脏先吃，再来吃手……” 　　老头的记忆回到过往，他一边回想着当初开始吃人肉的情景，一边向九夭说道：“很多人看见我吃人，对我避而远之，甚至拿石头砸我，说我是怪物、混蛋、畜牲，喔，我这一只脚就是这样瘸掉的，还有我的脸，它不是因为吃尸肉的副作用造成，而是被那些不能接受我吃人肉的家伙打断的，以及被他们用刀子划花了脸，这是他们给我的教训，也让别人不敢靠近我。” 　　九夭静静的听着，没有再发言提出问题。 　　老头接着说道：“吃人肉让我的体力很好，也这样活了下来。后来大老板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些事情，他招拢我到这里替他作事，也提供我许多免费的尸肉来吃。本来他也想试试，不过我的眼睛忽然出了问题，也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尸肉……有些能吃、有些不能乱吃……” 　　“哪些不能吃？”九夭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