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家孩儿
“咦!这和山主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郎很是适宜地提出了疑问,“那分明是我师傅的功劳吧!”
方还在叩拜个不停的村民们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少年郎便开始起了他那极具有夸张力的讲述……加之滑稽至极的动作。
“你们是没有瞧见我师傅的那一套动作,可真飒,我师傅就用脚那么轻轻一挑......再用手随意的一甩......然后那根木条就插刺进了那长蛇的七寸。”
落在末尾的一大汉将信将疑地移了过去,用他那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七寸处确实有一根木条。”
那大汉说罢便准备上手将木条拔出......
萧永年笑而不语,只轻身离去。
未行几步之远,便听得身后惊呼声响起,其中少年郎的声音尤为的响亮,“师傅诶,救命啊!”
呼唤声将落,少年郎便也行至了她的跟前,“那那那......”
她只偏了下头,便将一切看清,余光中她看见大树旁仰躺了若干人,为首的正是先前那自告奋勇上得前去查探情况的大汉,而他的手中握着的是那根要了巨蛇性命的木条。
“那巨蛇,它活啦!”
脚下步伐未停,少年郎却是更为的着急,“师傅,巨蛇......”
“刺中七寸,绝无存活可能。”
她萧永年出手,甚少有失误的时候!
即便得了她的回话,少年郎还是吞吞吐吐地将他未说完的话道了出来,“可是师傅,那巨蛇......睁眼了!”
哦?
那真是稀奇了!
没了性命还能睁眼的牲畜,也当是值得她萧永年瞧上一瞧的了。
待瞧见巨蛇铜铃大的双眼时,她只道果真是难得一见,只可惜啊......
“只可惜我早已见过。”她借以呢喃为自己“惋惜”。
她定眼瞧着那巨蛇的铜眼,在那双大眼里,她仿似看到了另一幅场景:
那是巨蛇吞噬着人的性命的景象,让她诧异的是吗,她居然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这么的,视若无睹!
怎生看的下去的呢?
那个她,应当也算是她萧永年自个儿,怎看起来这般的狠心呢!
须臾功夫,巨蛇饱食一顿游移离去,就在巨蛇即将没入草丛之际,忽听耳边响起一语,“若有可能,定会取尔性命!”
那声音甚为的熟悉,也甚为坚定,这正是她萧永年的啊!
就在这一刻,什么都已明了。
四周窸窣声响由远至近而来,她只瞥了一眼,似随意道了一句,“山雨将至,且尽早回去为好。”
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至于那牲畜嘛,“斩其首,抛入丛林即可。”
接下来这一帮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照着萧永年的指示迅速行事,蛇头很快被割了下来抛入了丛林中,不过片刻,那里头的窸窣声小了下来。
若要问其中究竟发生何事,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鼠蚁被吓住罢了。
这,所谓震慑!
之后她便被一改态度的村民们请了回去奉为了座上客。
少年郎更是亲自泡了茶水来,恭敬地放在了萧永年身侧的茶几上,“师傅,您请喝水。”
然而这一杯茶水究竟有几分意思在其中,萧永年知晓的清清楚楚。
遂,她是一眼也未望那茶水,在少年郎殷切的目光下,她反而将茶水往外推了几分,自己则在一旁的圆桌前坐了下来。
她萧永年没有那么讲究,要的也仅是一杯清水,可这样一个小小要求,似是也有点难以达成。
茶水浑浊不堪,她想要一饮而尽怕是不可能了,只好作罢。
“如何非要喊我作师傅?”
少年郎喊了她一路的师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无暇询问,直到此刻,她才问了出来。
少年郎思绪转的快,他很快将方才的事情抛却了脑后,开始回答起萧永年的问话,“师傅救了我一命,那便是我的再生父母,但是师傅看起来这么的年轻貌美,我总不能真叫娘吧,所以我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还不如叫师傅来得好。”
萧永年有些头疼,“你叫......”
“师傅,我叫徐择生,”徐择生乖觉回话,“师傅您忘啦,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和您说过我的名字了。”
约莫是......有那么一回事,好像入耳也不止一回,只是那时她却无甚心思顾及这些。
“择生择生,择生弃死,倒真符合了你,”符合了他的行事作风。
真不知是谁有如此的远见,送予了他生存处世之道,她倒是有些好奇给她取名的这个人了,是以她便问道,“是谁......”
“师傅,您真是和我们山主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徐择生再一次抢话。
“山主说,人生于这世间,需要做的选择有很多,有些可以忽略,可有些选择却是须得作出个结论,当这些选择威胁到生命之时,多想想他给我取名的初衷,‘择生,弃死’,有时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真是奇怪了,山主说的话我都能听的懂,可是师傅,山主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我到底该怎么去运用呢?”
萧永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良久,她才道,“不必耗费心思去想了!”
“啊?”
因为“择生”二字,他运用的很好!
“对了......”她顿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后头要说的话,最后只道出了一句,“以后,莫再唤我师傅了。”
“啊?”
这一个字包含了无限幽怨。
“师傅”二字,责任重大,她担不起,更不愿担,所以他双手递予的“拜师茶”,她不喝也罢。
她起身站于屋檐下,听着屋檐上还在淅淅沥沥滴落着的雨滴声。
可真是妙极了,她是有多久没听到这声音了!
这场雨下的也算奇妙,是在他们刚进入村中下起来的,这算不算是老天的眷顾呢?
可在她看来,未必!
“夫人小心着点着凉,眼下才刚过谷雨,天气还凉的很,不妨进屋喝点热汤暖暖身吧。”
萧永年身形一顿,方过谷雨?
纵然她先前瞧了周遭的光景,心下隐约猜到了几分,可那时她只当自己猜想错了,毕竟哪有在谷雨时节刚过,这初升的日头会这般的毒辣呢!
“夫人别担心了,您那孩儿啊只是饿的狠了才会哭闹的那般厉害,现下我已给他喂饱了吃食,哄了他入睡了呢。”妇人摆好了饭菜再出来,看到萧永年还在屋檐下站着,她只当她担心孩儿,便安慰起了她来。
孩儿?
萧永年这才想起,她还带着个孩儿来呢。
她还记得那时他们一行人方要进得村口,小娃娃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
场面顿时凝滞......
实在是萧永年藏得好,若不是这娃娃哭闹起来,他们那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娃娃的存在呢。
掀开披风,露出了里头哭的面红耳赤的娃娃。
萧永年顿时觉得头脑发疼,在她看来哄好孩儿实乃天下一大难事!
当然,她那幼弟除外,想当初她照料幼弟之时,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麻烦事。
当时她身边的这位妇人正好出村来迎接她的夫婿归家,恰好碰上了这么一件事,“哟,这还有个小娃娃呢,怎会哭的这么厉害,不会是尿了吧。”
她的眉头不免一皱,应该,不会,就那么倒霉吧!
她分明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任何的湿意。
幸而妇人看了一眼,算是给她按了心,“还好还好,没有尿裤子,许是饿了吧。”
“那应该便是饿了,伯母还是帮我师傅一忙,给我这小师弟找些吃食吧。”徐择生连忙应和着,他可没忘记不久前他还被这小师弟折磨的苦不堪言呢。
“您这娃娃啊长得甚是可爱,他叫什么名字呢?”妇人这一唤,算是将她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她负手于身后,在回屋之际道了两字。
“不知!”
本就是她捡来的孩儿,她又怎会知晓姓名呢。
话说回来,这小娃娃还是她萧永年醒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她是在日暮时分醒过来的,那时候她只能算是稍有意识不能动弹,娃娃的啼哭声彻底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循声而去,便看到山洞外头不远处的草丛中躺着一襁褓婴儿。
其实真正要说起来,遇到她萧永年,也算是这小娃娃的一大幸事,若不然,他早就在夜深时分被不知名的野兽给吞了去亦或冻死。
“师傅,”徐泽生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上来就是直接道,“小师弟长得粉糯糯的,也太好玩了吧。”
好玩?亏得他说出这句话来,他怕是忘了这娃娃哭闹的时候是什么个模样,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最重要的是,都说了让他不要再唤她师傅的,这才过了多久,怎的就忘了呢。
“去查探下附近村镇谁家有孩儿丢失。”
“啊?”他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道着,“我这就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