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世羁绊
  自从拜师那天温子然送了一只羽萧给洛青栀,洛青栀就经常自己在后院里练习吹奏,刚开始简直不堪入耳,但温子然又怕打击她的热情,也就由她去了。      这天晚上,温子然刚回房准备就寝,就听见后院又传来阵阵箫声。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萧声变得出奇的好听,摄人心魄,似乎能将人的灵魂一点一点抽离肉身。      这曲子好熟悉,他曾经似乎在哪听过,头剧烈的痛起来,那被封锁百年的记忆渐渐被萧声勾起……      原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错觉,他过去的确有过一个小徒弟,那只羽萧就是拜师时,小徒弟赠予他的。      500年前,花锦洲在试炼中夺得魁首,顺理成章成为了掌门首徒,拜入温子然门下。      花锦洲在与温子然朝夕相伴的过程中,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师父有的,不仅是师徒之情。      她原以为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直到某一天,这份平静被打破。      当时的妖王用收妖令统辖妖魔两界,率众侵扰人间,琼华不敌。当时,曦和剑选定的宿主是温子然,望舒剑选定的宿主是护教韩菱纱。温子然与长老们商议后,决定用望舒剑和曦和剑阴阳相辅,网缚妖界,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可是——若要使这两把剑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需要用妙龄少女的心来祭剑。      最重要的是,祭剑之人必须是出于自愿,否则由于怀有怨气,即使将这血肉之躯投入剑炉中,也只会适得其反。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平时还可以顾念一下道义,可一旦生命受到威胁,道义便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所有人都清楚没有人祭剑的的后果,但是所有可以祭剑的人都觉得,有这么多的人可以去做这件事,为什么牺牲的人非得是自己?就算自己不去做,也总会有人去做。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愿意祭剑。      身为琼华派的掌门,温子然自然对人间的安危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要他亲眼看着人间覆灭却又无能为力,这比杀了他更痛苦。      花锦洲不忍见师父难过,给他酒里下了药,偷跑到剑炉边。      炉火旺盛,那赤红的火焰贪婪的想要吞噬它所接触到的一切。      就算是玄铁,扔进这剑炉中,只怕也会顷刻化成水。      看着剑炉中的熊熊烈火,花锦洲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珠,可是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害怕。      只要能帮到师父,死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手紧紧攥着裙边,犹豫了片刻,随即纵身一跃……      妙龄少女在剑炉中顷刻化作一阵青烟。      她甚至连痛都没感觉到……      据说那次韩菱纱在抵御妖界入侵时受了重伤,她与那望舒剑一起,不知所踪。      妖界侵扰人间的问题解决了,可温子然依旧不好受,他不忍心看着苍生受苦,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去祭剑?      要守护天下,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徒弟吗?他这师父当真如此无用,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      那次为了抵御妖界,温子然也受了重伤,所以遗失了那一段记忆。      需要掌门牺牲自己的徒弟去祭剑,才能战胜妖界,这对琼华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德华长老吩咐琼华派的弟子们不许提起任何有关花锦洲的事情,以免刺激到掌门。久而久之,新入门的琼华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花锦洲的存在。      而外人只知道当年是琼华派击退了妖界的进攻,拯救了苍生。      温子然什么都记起来了,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内疚与自责。      为师再也不会让你走了,要好好补偿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花锦洲死后,天神按理本应送她再度轮回,可是祭剑以后,花锦洲的魂魄已然残缺,所以来生没法再投胎做人。      天神问她:“不能做人,你还愿意再度轮回吗?”      花锦洲思索片刻,很认真的回答:“愿意。”      天神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你不会记得他。”      “不重要了。”      只要能帮到师父,只要还有机会再陪在他身边,自己是不是还记得他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师父又会记得锦洲吗?      “你真的决定了,下辈子,无论投胎做什么,都毫无怨言?”      “绝无怨言。”      “那便去做那,人人厌恶的狐妖吧。”      只有狐妖的名额还有很多空缺,因为没有人想做狐妖。      “多谢天神。”      【幽冥宫】      水牢里的柱子上,被铁链拴着一个红衣女子,她的眼珠子已经被挖掉,只剩两个黑洞,看起来十分吓人。密布的红血丝在她脸上蔓延开来,白皙的手臂因为久栓被铁链勒出了血痕,因为长年的饥饿,她基本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头”,瘦的很不正常。      她的神志也不正常,痛苦的呻.吟着,拼了命的挣扎,可是那铁链怎么挣扎都弄不断,反而越来越紧。      细微的开门声也逃不过她的耳朵,虽然她神志不清,但潜意识里也知道,这开门声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路云昊手中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块腐肉。那块腐肉散发着浓烈的异味,上面嵌着些许白色的蛆卵。      他走到女子面前,将那块腐肉丢在她脚边,就像喂牲口那般。      毕竟,她仙身已失,如果不吃东西是活不了几天的。      女子听见腐肉落到水里的声音,急忙摸索着捡起来,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呜咽着将生肉吞下,嘴角和手上也溅上了血迹。      她的反应得足够快,才不至于被水里的毒蛇和鳄鱼夺走她唯一的食物。      待那女子嚼完那块腐肉,路云昊又给她喂了粒不知什么丹药,那女人吞下丹药后,恢复了神志。      女子知道是他,无助的靠在柱子上。      路云昊轻挑她的下巴:“怎么?愿意开口了吗?我自是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可魔尊大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整个水牢里都回荡着女子尖锐的声音:“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路云昊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早点说了,你也可以免受这些皮肉之苦。说不定我还能替你去跟魔尊大人求个情,让他放了你,你就不想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她自然是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      女子十分不屑:“我就算被关在这,好歹我也是个人,不像你,你只是一条百澜的走狗,连人都不算。少上我这儿装模作样的!你回去告诉百澜,叫他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想从我这知道任何东西,都是痴心妄想!”      路云昊上前掐住女人的脖子,眼神中已有愠色:“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就把你炼成傀儡,永生永世关在这里,看你能扛到几时!”      路云昊已经不想跟她耗,转身离去。      女子知道等解药的效力过去,毒性就会再次发作,自己又会神志失常了。      她每天只能对着这个阴冷潮湿的水牢,与水牢里的毒蛇和鳄鱼“为伴”。      不知是她看不见,还是水牢里本身就没有光,总之眼前始终没有任何色彩,分不清昼夜。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到底是被关的时间太长,还是倍受煎熬让她感觉度日如年?      无尽的痛苦都留给她了……      她已经活的毫无尊严,受尽折磨,可却从没有过想死的念头,因为她还有她的使命,她还有一个秘密要守护。      百澜见路云昊回来,便问道:“她肯开口了吗?”      路云昊双手抱拳,对着百澜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属下无能,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算了,我知道你也尽力了。就算换了别人,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百澜暗道已经5年了,这个女人还真能折腾,要不是想从她口中问出望舒剑的下落,他早就杀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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