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之所以成为万物灵长
  画室中杂乱无章地堆放着颜料罐、画框和桌椅板凳。   每一幅画框上都盖着白布。   纪凌音端着烛台,做好心理准备,掀开其中一幅。   站在她身后的谢英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有必要画的这么吓人吗?”   画面上粗糙凌乱的线条,仿佛是精神病人的随手涂鸦。浓郁的黑红色交织在一起,像是肮脏的泥土和渗透进去的血液。   非常致郁。   纪凌音把剩下的白布全都掀开,每一幅画作都可怖又渗人,仿佛出自精神病患者之手。   但有趣的是,这些画作不是孤立的,更像是一页页连环画,传递着重要的信息。   纪凌音和谢英泽将它们按照顺序摆放。   第一幅,画面上总共有六个人,其中五人亲密无间地坐在圆桌旁,唯独一个女孩跪在地上,脖子里套着项圈,咬着一根狗骨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扮演狗的女孩就是小玲。”纪凌音思忖道。   那么这幅画的寓意就很好理解了:小玲被这个五人团体排挤,甚至是成为了他们愚弄取笑的对象。   再看第二幅,画面中有一男一女在小树林的亭子中拥抱,小玲躲在树后,偷看这一幕,相拥的两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谢英泽指着画中拥抱的两人:“不对劲儿,第一幅画这两个人坐得很远,现在却抱在一块……”   纪凌音想到值日周记上相关的描述,两对原本关系很好的朋友,同时换了值日的搭档,脱口而出:“你和秦嫣劈腿被小玲发现了。”   她没有刻意记住每个人的身份卡,所以直接说了真名。   谢英泽:“……”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古怪又惊悚。   纪凌音跳过了第三幅,指着第四幅:“但是小玲偷看的事没有瞒住,所以她挨打了。”   画面上,两人用力地挥舞着拳头,殴打着地上躺着的女孩,女孩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身边还有一个人漠然地旁观。   “如果没猜错,这个作壁上观的人就是杨子骞扮演的那个角色——小晨。”纪凌音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第三幅画。   画面中,小玲从空荡荡的胸腔中捧出炽热的心脏,满脸笑容地送给面前的男孩,但是男孩却轻蔑地呸了一口痰,抬起脚,势要把心脏踩进烂泥中。   “小玲喜欢小晨,向他表白,但是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这也就解释了值日周记上的第二个疑问,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值日了。”   最后一幅画,画得相当细致,背景是教室,小玲站在窗台上,纵身一跳。   她的周身环绕着纷纷扬扬的试卷,试卷上满是刺眼的红叉。   讲台上,班主任愤怒地在黑板上写了禁止早恋四个字。   谢英泽摸着下巴:“刚才在走廊追我们的NPC就是班主任,所以这是一个女孩遭到霸凌、早恋失败、成绩下滑导致的悲剧?”   “那她又是什么?”   纪凌音指了指画面中的一角,躲在门后的红衣女人,一双黑洞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画外,露出诡异的微笑。   仿佛在对着他们微笑。   “真渗人,画得什么玩意儿。”谢英泽一脸不屑,但后背却阵阵发寒,总觉得晚上要做噩梦。   “所以她的死必然和红衣女鬼有关,接下来我们应该找关于女鬼的线索,揭开整个故事的真相了。”纪凌音判断。   “啧。”谢英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已经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我不关心故事背景,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这里的空调太冷了,后面一直有冷风吹过来。”   纪凌音没有说话,仍然在琢磨这几幅画。   谢英泽独自找了半天,泄气地坐在椅子上,认命般地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可疑的数字,我放弃了,你加油吧。”   纪凌音侧着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桌子上:“等下,那瓶是墨水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写个字看看。”   谢英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纪凌音想干什么。   如果是几十分钟前,他绝不会听从纪凌音的安排。   但,即便他不愿意在口头承认,纪凌音在解谜中的表现堪称MVP,他在潜意识中选择了信服。   他写了几个字之后,吃惊地说:“咦?这些字变透明了?消失了?”   “隐形墨水,一般在高温下会显示出字迹。”纪凌音确认了自己的想法,“那么线索就藏在……”   她再次端起烛台。   烛火几乎贴在画布上,她细致地移动着烛台,观察画布上的变化。   “密室这么玩,就不怕失火吗?”谢英泽嘴里吐槽着,可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解谜的过程中。   为了提高参与度,他点燃了打火机。   不久,两人就便五幅画中发现了五个逐渐显形的数字。   “这应该就是密码了吧,但是密码锁又在哪里呢?门是没有办法从里面打开的。”谢英泽苦恼地问。   纪凌音环顾四周。   不光地面上摆着画架,墙上也挂着大尺寸的画框。   “把这些画都挪开试试。”   谢英泽虽然不太会解谜,但脑子转得不慢:“你的意思是出口在墙上?”   纪凌音踮起脚尖,伸出纤细的手臂,尝试把沉重的画框挪走。   见此情景,半信半疑的谢英泽赶紧说:“我来吧。”她这么柔弱,真怕画框掉下来砸她头上。   四面墙壁上都挂有画框,挪开第二个的时候,一个边长50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玻璃窗出现在他们面前,但玻璃窗上有一把小锁。   “还缺把钥匙。”谢英泽认命地叹口气,正要回身继续找。   “喏。”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摊开手掌,一把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   谢英泽大吃一惊:“钥匙为什么在你那?”   他怎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个人头模型的嘴巴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放着一把钥匙。”纪凌音淡定地说。   谢英泽无言以对。   所以,她捡到人头,还伸手往它嘴里掏了掏……   她胆子怎么这么大?   谢英泽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如果没有纪凌音,他和秦嫣组队,恐怕两个人困到天荒地老都出不去。   用钥匙打开锁后,外面就是漆黑的走廊。   谢英泽又对窗口的尺寸发了愁:“这是老鼠洞吧,我根本钻出不去。”瞄了一眼纪凌音,她个头娇小,倒是可以钻出去。   他目测了一下窗口离地面的高度,将近两米,纪凌音一个人肯定攀爬不上去。   怪不得要组队玩,只有两个人合作,才能打开密室。   谢英泽对纪凌音的观感很复杂,既厌恶,又有一点小小的叹服。   为了出去,他主动说:“这样,我抱着你上去,密码锁应该被安装在了门外,你出去后打开门,放我出来。”   他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纪凌音踩上来。   但纪凌音只是瞥了他一眼,不仅没有过来,反而转身去拖动了一把……椅子。   她把椅子拖到窗口下,踩着轻松地爬了上去。   谢英泽目瞪口呆,望着她的背影,尴尬地涨红了脸。   纪凌音还回头看了看他,客气地说:“不必了,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生物,成为万物灵长,一是因为智商,二是因为会使用工具。”   谢英泽:“……”   纪凌音顺利地从窗口这边钻到窗口那边,迟疑了一下。   这边可没有椅子当脚踏,她只能跳下去。   纪凌音是有点恐高的,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中,看不到地板。   这时,走廊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莫非是NPC过来了?   纪凌音可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准备原路返回,听见黑暗中响起温润如玉的嗓音。   “纪凌音,我抱你下来。”   纪凌音在依稀的微光映照下,辨认出墨如珩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点惊讶地说:“……哥哥,你们已经出来了吗?好快。”   墨如珩嗯了一声。   秦嫣跟在墨如珩身后,畏畏缩缩地不敢靠他太近,时不时地用手背抹一下眼睛,隐忍着啜泣。   纪凌音不用问就知道,秦嫣绝对被他收拾了。   不过,明知墨如珩向来不会怜香惜玉,还非要往大魔王身边凑,这不是活该吗?   墨如珩走到了窗口旁边,她回过神来,放心地张开双臂往下一栽,墨如珩稳稳地接住她,将她小心地放在地上,就像放置易碎物品似的。   “走吧。”   “哎,等等。还有个人没出来。”纪凌音顺手输密码打开了门。   谢英泽走出来,松了一口气,对纪凌音说:“你这人还算仗义,没把我关里面。”   “我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纪凌音倒觉得他莫名其妙,这得多幼稚,才会这样搞。   谢英泽表情有点古怪,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秦嫣,被她狠狠地一瞪,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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