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始
入目是一片漆黑,她赤脚在冰凉的土地上行走,渐渐地,露出微光,周围是红色的花朵,那抹红色娇艳的好似人身上流出的鲜血,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腥味。
她看着那花朵,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不舒服的感觉叫她难受的不能呼吸。
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河里面的莲花灯星星点点,在水面上浮动。
她猛然间见了房家人一个个被削掉头颅,刺穿心脏。
她瞬间犹如刀子扎心一般痛,整个人如同浸泡在刺骨的冰水里面,浓重的恨意将她湮没。
正悲痛万分的时候,她突然来到了一家庙宇,她紧紧抓住的尼姑静雪的袖子,问道:“人生八苦,哪一样是最苦的?”
尼姑静雪面容慈悲,眼睛里面流露出浓浓的哀伤,她似乎是想起了忧伤的往事,她说了许多。
乌釉嘴里面便死命地念叨着:“求不得,求不得……”
忽然,她又回到了房家,她在模糊之中看见一个男人,他右边眉弓处有一块半寸伤疤,他的动作是在为房家人收尸吗?
直到,她清醒过来,才知道,原来她在做梦。
养了十日,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她坐在镜子面前,对着镜子微微浅笑,听着往来的人说着吉祥话,想起父亲对她说的话:“你能入老王府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但是老王府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待的地方,里面的人物错综复杂,你去了之后,务必要小心谨慎,以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她落了一滴干净的泪水,说道:“请父亲放心,我一定保全自己,不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丫鬟给她盖上红盖头,扶着她坐着一顶小轿子,然后她就被下人们抬进了老王府。
入了老王府,下人们往禾兮院抬轿子,碰巧路过的万一织看见了轿子,她是可越夫人嫡女吴恒婉的手帕交,摄政王吴杀琼可是她从小到大的心上人,所有接近摄政王的女子她都厌恶至极,这个平民家的乌釉,真是可恨极了。
当夜,摄政王没有来,摄政王一向不近女色,自然不会来见乌釉,到了时辰,她也就不再等了,自己掀了盖头,脱衣睡觉。
次日清晨,丫鬟皓月告诉她:“可越夫人,偶感风寒,所以免了姑娘请安之礼了。”
她摸了摸自己袖口上的花纹,浅浅一笑,这倒是很好,她也免了一顿麻烦,然后她问皓月:“还有什么吗?”
皓月原本想着,新婚之夜就被摄政王冷落,换作是哪个女人都要哭鼻子的,可是乌釉姑娘却是跟个没事儿人一般,可见她与众不同。
皓月说道:“周嬷嬷特地嘱咐奴婢,叫奴婢告诉姑娘,务必要早日将摄政王的心勾住。”
勾住摄政王的心是一定要的,传言摄政王杀人不眨眼,是一个狠戾的刽子手。
可她知道,他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也有些许的善心。
而他的些许暖意填补不住她深渊一样的恨,她要利用他,利用他的权势,为自己除掉未婚夫毕竟一家,叫毕竟一家尝尝被杀害的痛苦。
此时乌釉的另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玉珏端了一盆水过来,放到架子上,她笑着说道:“姑娘,请洗脸。”
府上给乌釉一共分了两个丫鬟,她观察了这两个丫鬟,皓月的眼睛黑的像土地,白的像浮云,透着一股中正之气,应该是可用之人。
而玉珏的眼睛,透着浮华之色,不太可靠。
乌釉问了皓月,这才知道可越夫人膝下有两位嫡女,一个是吴恒婉,年二十,排行老三,已经嫁人了,但是仍旧居住在老王府,这也是老王府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规矩,不论嫡子庶子,嫡女庶女,结婚了仍旧要居住在老王府,方便吴老王爷享受更多的天伦之乐。
另一位是吴尘恩,排行第六,年十五,未嫁人。
因为禾兮院离弯眉院比较近,两人之间年龄相仿,所以她决定先来拜访吴尘恩。
到了吴尘恩的屋子,吴尘恩立刻迎了上来,她叫丫鬟水镜端上来瓜子、花生、红枣、桂圆、水果、糕点给乌釉吃。
乌釉见她生的虽然不是极美,但是却也有几分姿色,脸上稚嫩的如同冒头小草,且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怯懦,应该是个胆小之人。
乌釉正要坐下来,就听见外头一个丫鬟高声呼喊:“吴恒婉小姐、万一织小姐到!”
吴尘恩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到底迎了上去。
原本以为吴尘恩与吴恒婉同出一母,彼此应当亲近一些,没想到,吴尘恩竟然如此害怕,难道是吴恒婉性子比较厉害吗?
乌釉对吴恒婉和万一织见礼,吴恒婉说了一句:“免了。”
待吴恒婉和万一织落座,吴恒婉上身穿着嫩绿起老线无袖冰染染料半臂和青莲茸线陵阳公样杭绸,下衣是深棕灰网绣撮花水裙。
她眉目之间存了一些阴狠的气质,叫人看了的确有些害怕。
万一织,她穿着一袭绿蓝舒针皓纱花锦和浅瑕黄续针半袖织室比甲,下衣微微摆动是一件深湖蓝纳绣十緵布撒花裙。
她眉清目秀,唇角勾起,暗藏锋芒。
万一织拿着帕子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然后对着乌釉说:“乌姑娘,吴恒婉是可越夫人的嫡女,还是老王府里面最大的姐姐,你竟然先拜访六妹妹吴尘恩?可是不曾把吴恒婉放在眼里?”
乌釉自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吴恒婉和万一织来势汹汹只怕不好应付呢。
她明白,万一织这是故意找碴,她又不能硬碰硬,想了想她只好说:“自然不是的,万姑娘大约也曾看过戏,一般好戏都会放到后边方显得贵重,所以我先来拜访尘恩妹妹,随后再去拜访恒婉姐姐。”
万一织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再不言语。
吴恒婉抓住了错处,她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翡翠戒指,然后说道:“唱戏的规矩如何能够与老王府的规矩相提并论,乌姑娘行差踏错,来人,给我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皓月自然是不忍乌釉受苦,她猛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姑娘初入老王府,一时之间错了规矩也是无心的,还请恒婉小姐看在可越夫人的面子上,饶恕姑娘吧。”
吴恒婉哪里会被一个丫鬟吓唬住,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极为凛冽,好似散发着腥味的毒蛇一般,有些事万一织已经跟她说明白了,“乌姑娘不过是可越夫人为了勾住摄政王的棋子。”
吴恒婉说道:“可是乌姑娘的新婚之夜,大哥可没有踏入她的屋子半步,这棋子也就变成了弃子,母亲如何会保护一个弃子呢?”
皓月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了,只能说:“求恒婉小姐开恩,求恒婉小姐开恩。”
吴恒婉不再理会皓月,对着下人说:“给我狠狠地打!”
皓月在心中默念:“快来一个人救救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