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虎忞心经
  砰!   铜炉之中草药被焚尽,灰烟徐徐升起,蛤蚧,朱砂,藁本一一入水,与此同时太医院副院长赵沐沿,端坐在了火堆前,一手煽动蒲扇,一手托着一块涂着黑色液体的磁石。   “你体内虽然筋脉受损,好在五谷通窍,又温化了阴阳洤山丹,暂时没有大碍,我在你的伤口上提取了微量毒素,虽不致死,倒也能让人神志不清……”      夜幕落下,月光熹微潜入东宫太医殿中。   一丝寒风凛凛卷入屋内。   楼文义盘膝坐在了一块黑布上,额头上渐渐地渗出一滴滴汗水,他忍不住口吐淤血,浑身上下劈啪作响,如同骨骼位移一般。   “沐姐姐,我是不是快死了……”   楼文义的声音愈发羸弱。   一旁的赵沐沿直接将一条紫纹手帕甩在了他的脸颊上,喃喃地说道:   “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快把药喝了吧,这毒竟然连连翘败毒石也没有反应,我刚刚翻阅《西域万毒本》依然没有看见相关记叙,反倒发现了似乎与瑰族当地的祭祀有关。”   楼文义微微一憋嘴,用手帕将脸上汗水拭去,满腹狐疑地说道:   “祭祀?沐姐姐,你说会不会和那个五翼蓝尾豹有瓜葛,虽然当时没有看清,不过它身上那些诡异的纹路,我却从未见过。”   赵沐沿抬手将一个漏勺在药炉之中搅拌了片刻,用凑近去来嗅了嗅,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氤氲着滚烫的雾气。   “你先别管这个了,皇城司让你去解决掉莫公子,想必皇帝并不知情,你也知道皇城司表面上听令于大荆王朝,实则掌权之人,却一直在东宫后面的议天谷里面。”   楼文义舀了一碗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我就去过一次议天谷,听说连大荆皇帝也不能轻易进去,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就连万人之上的王室也只能望其项背。”   咚!   赵沐沿蜷起食指,子重重地敲打在了楼文义的头顶上。   “不要妄议朝堂,你有几条命啊!”   ……   楼文义一脸无辜地揉了揉后脑勺,三缄其口。   突然一个丫鬟尖细的声音赫然传了过来。   “观星台走水了!”   ……   “快来人啊!”   楼文义眼眸一蹙,翻身坐在了窗台上,轻轻地拉开了撑木,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帘布,躬身望向了漆黑的东宫。   ……   十几个丫鬟纷纷从后院之中找来了铜盆和炉簋,太监们抬着一根扁担,挑着两个木桶,七拐八拐地走向了内院。   “快救火啊!”   宦官们哭天喊地了起来,而此时皇城司的御卫勒马赶来,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双手一举,木桶中的水便尽数落在火堆之中。   “……”   大荆王朝背靠太虚枉山,重峦叠嶂,山脉纵横交错,一条若盘龙般的丘陵横亘在了大荆皇宫的后院,遥望翠山,接壤着十几条小径,而小径的末尾,便是大荆东宫的内院。   自古以来王朝立方圆之地。   却从未在山麓之中。   这大荆王朝倒是开辟一条新径。   将皇城建立在了山水之间。   轰!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融入黑夜之中。   咳咳!   楼文义关上门窗,转身对着沐姐姐说道:   “观星台上都是道门子弟,大荆皇帝对其更是推崇备至,一旦走水,必然引来皇城司,这里不安全,沐姐姐我得想办法离开。”   赵沐沿骤然起身,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军卒们行队的声音,而且愈来愈近,东宫走水,要肇事者肯定要大肆搜罗,太医殿本就不安全,这下楼文义再不能呆下去了。   “这样,你现在这里等一下,千万不要出去,我去找岚妃就你,记住,除了我,什么人进来都不要露面。”   赵沐沿胡乱地收拾了一番。   便火急火燎地走出了太医院。      沐姐姐走后,楼文义不停地徘徊在了漆黑的屋子里面。   外面的情况他也一概不知,只能静待沐姐姐回来。   赵沐沿是他在皇宫之中唯一信任的人。   如今的楼文义刚至弱冠。   而他被沐姐姐搭救的时候,才是舞象之年。   楼文义对于十七岁的之前的记忆丝毫没有印象。   三年前,沐姐姐在太墟枉山采药的时候。   将他楼文义从溶洞拉出。   那个时候赵沐沿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本来打算把楼文义当做标本,没想到在喂养一些草药之后,却赫然苏醒了过来。   赵沐沿痴迷医术,自小跟随父亲在太医院,奈何她的父亲离世早,赵沐沿又一心论医,先皇感念其先辈悬壶济世,这才让赵沐沿延续了这东宫太医院的副院长。   赵沐沿为了让楼文义能留在皇城,也是跑断了腿,求得了御史大夫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几个当红宦官,里里外外掏了三千白银,愣是将楼文义加塞进了皇城司。   楼文义负手而立,淡淡地望向了窗台的火影。   他回想起来了这三年的光阴,一瞬间黯然神伤了起来。   除了与赵沐沿每日嬉戏打闹,就是在执行任务,好在他的武艺超群,身体素质更是远超常人,不过如此一来却让他万分焦虑……   这身武艺到底从何而来?   他到底是谁?   楼文义困惑了足足三年。   倒也渐渐麻痹了……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未尝不好……   咚!   就在楼文义偷偷擦拭眼泪的时候,一侧窗台的撑木骤然折断,一道罡风吹落烛台上的绢布,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冷的剑光!   欻!   长剑切出,楼文义纵身一跃,躲了过来。   “你是何人?为什么来杀我?”   楼文义很快就抖擞精神,顺手抽出来了一个漏勺,抵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真想对方身手矫健,一掌推出,打在了木桌上,木桌宛若琉璃一般,碎裂了开来,铜炉落地,草药和水铺满了整块青石板。   “你怎知我是杀你,而不是来救你的。”   黑影翻手一掌,一道罡气砸在了木梁上,檀木应声折断。   “你……”   楼文义愤懑不已,指着黑影恶狠狠说道:   “喜欢拆东西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到时候把你送进死牢,老子亲自审问你!”   黑影爆发出来了一阵冷笑。   他随手一挥。   三枚铁丸赫然从他的指尖飞出。   啪!   “你个垃圾,竟然还用暗器。”   楼文义旋起漏勺,猛得一拍将铁丸全部打落。   “这么久了,身手倒没有退步。”   黑影拉开了衣袍,一个沧桑的声音传入了楼文义的耳中。   夜风吹皱屏风,黢黑的帷帽下,是一双鹰隼般的瞳孔。   ……   “你认识我?”   楼文义思忖片刻,喃喃说道。   “……”   只瞧黑影摇头苦笑了起来,十息后他便双臂环抱,右脚猛地踏在了青石板上,一道罡气破开窗帘,他的身躯宛若蝙蝠一般,遁入了黑暗之中。   “喂!”   楼文义甩开漏勺,跨步走向了窗户。   当他环视四周的时候,却只有漆黑的冷夜和那滚滚的浓烟。   “快走吧,有人来找你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皇城……”   沧桑的声音倏而近,又倏而远。   直到淹没在了太监和妃子的叫喊声之中。   嗖嗖嗖!   三根木椎订在了窗板上。   楼文义微微锁眉,他望向那三根木椎,每一根木椎上面都裹着一张黄色的字符,楼文义将其中一个轻轻打了开来。   “九虎忞心经!”   一道金光闪烁开来。   纸条上一条条奇异地纹路贯穿了楼文义的胸膛。   砰!   砰!   楼文义连忙将其余的两根木椎一同收入袖袍之中。   顷刻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火烤了一般。   那种烈焰焚心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口吐一口浊气。   我去!   就在楼文义大呼过瘾的时候,肩膀却忽然燃起了一道小火苗。   ……   “什么东西啊!”   楼文义不停地拍打着肩膀,这才熄灭的火焰。   轰轰轰!   就在楼文义以为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左鼻孔之中又瞬间喷出来了一条炽热的火光,楼文义不由自主地怒吼一声,若虎啸一般,偌大的太医院猛地一颤,木削散落了一地。   “我的妈呀,怎么还喷火了……”   咚!   不明所以的楼文义怎么也止不住鼻子之中的火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不停地灼烧。   忽然之间,太医院的大门被一个男子一脚踹开。   “楼文义,给老子出来,我要把你抽筋剥皮!”   男子手持朴刀,横眉怒目,仿佛要将楼文义撕得粉碎。   ……   “啊,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楼文义面露难色,他还在打算用手绢堵住鼻孔之中的火焰,就有杀手来追杀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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