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人在恐惧中啜泣
整夜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不知道多久看一次门外,除了呼啸的风之外什么都没有,黎明也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每每月儿睁开眼睛看看天色时,心里又想到了自己的同伴,他还没回来,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他遭遇了什么?只有他的灵魂才能知道,但此时自己要如何向灵魂发问呢? 下一个念头立刻浮现,并给了她一个将信将疑的答复——扶乩。 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 这些游戏在一些人心里往往伴随着恐怖和神秘,但在一本书里,却令人感到温暖和莫名的感触①。 无人所知的另一个世界的回访问者,它们对曾留恋的世界,自有其充分的说辞,对未知的解释也可能变成另一种未知,另人听了感觉毛骨悚然却不能向外人道。 月儿曾经查过类似的事,说也奇怪,她一向胆子最小,可有时候竟也对这样的事如此关心,这可算是一种诡秘之处了。 三个人的铺围绕着火堆,月儿隔着那朵红光,看着唯一缺席的一个人,今天早上还看到他从那时起来和大家说着自己的噩梦。 说到噩梦,今天竟然就成了她们几个人的噩梦了,这一天夜里,三个人心里都压抑着一些东西,说不出来,一直哽在心口。 自己不是也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吗?虽然不说,但月儿也知道梁姐姐和楚瑞也做过的。 而她们的梦好像是一个巨大章鱼分出来的两个触角,分别抚在她们头上,把梦注入其中。 人心也好鬼魂也罢,对它们的恐惧,总会有些寄托,既有寄托,也就会奢望有什么东西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月儿又从火光中看了那个位置一眼,此时天还没亮,手机的时间还是在深夜的十一点三十五分,在向楚瑞看时,感觉她好像低语了什么。 忆起自己看到的形式,月儿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随后终于座了起来,可游目四顾,身边没有合适的东西,筷子也找不到一双,只有用蜡烛代替了。 但又没有专用的纸或者水碗,她无奈的祈求着,在这地方希望被请到的无论什么不要见怪,一切只能从简了。 她把蜡烛立起来,并用一个圈把它围住,双手手心交替放在蜡上,随后又想了想,还是把蜡烛点燃了。 此时,少女面对烛火虔诚的祈祷着,口中念诵着她朋友的名字,经门外的风吹起她的头发,见她双目紧闭,神情安详,正在按照仪式的方式念诵着“咒语”。 火光照亮了她脸上的神情,把恐惧深深的埋藏在眼底,但口中的低语和心里的念头,却被请来的东西一览无余。 周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月儿已经按照记忆里能想起来的仪式做了,虽然不确定请的是笔仙、碟仙还有烛仙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仪式的次序和方法她记混了,但这份虔诚和真挚却是无疑的,可为什么,眼前仍旧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是自己少了什么,还是说它们的仪式不能乱,不然什么都请不来,亦或是需要某种“法力”才行。 她一向不理解神鬼之礼和人有什么联系,也不觉得鬼神适用于人类的那种理解和势 利眼,可现在仍旧不见有什么暗示。 她忽然又下意识的把掌心交替的放在蜡烛的火苗上,这一举动纯粹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神经质似的做出来的。 可就在她刚放下手时,门外呼啸的风中忽然多出来别种声音,虽然很迟缓,但月儿能分辨出来,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好像走的很慢,步子也迈的不大,但这声音始终在向屋门,在向烛火靠近,是幽灵来了吗? 月儿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紧紧的捏着被角,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 越来越近了,马上就将看到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月儿差点叫出声来,但随后那个人立刻伸出头,把食指搁在嘴唇上。 月儿让自己冷静一下,用手握住嘴,又回头看看其他两人,见她们都没被吵醒,这才按照他的手势悄悄的走了出去。 等月儿出来,那人在身后悄悄的把小屋门关上,并拉着她快步走去,等离了很远的时候,月儿才惊异的问起他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出来。 出来时,月儿带着蜡烛,烛光之下,她看到眼前的栋超有些奇怪,脸色带着一些阴冷的气息。 “我在附近发现了一条旧船,看起来不是我们那条,应该是其他遇难船只漂到这里来的。 “白天我不敢声张,悄悄把船弄上岸,藏在了密林里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们能把船上的一个破洞修好,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烛光下栋超的脸色越发诡异,可能是因为她们现在做的这些事还有他单独对月儿说的这些话,令月儿产生这种感觉。 月儿这样说服着自己,以便能够平静心情,思考着他的提议,“就我们两儿?!” “对,只有我们两个能离开这里,让她们都去见鬼吧!她们两没一个好东西!别看表面上做的不错,其实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心思。 “别忘了是谁先提出来这里探险的,就是因为她我们才被弄到这里的。还有那个假正经,平常文文静静的,但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的船,一定会把我们所有人都丢在这里,自己偷了船走的!” 月儿不敢相信他的话,回头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小屋子,想起自己在里面,和她们一起经历了两夜,心里却只感到害怕,却未尝过朋友之间最亲密的友谊。 平常对自己最好的梁珍在这样的想法之下,也变的越来越陌生了,可转念一想,那可怕的小屋里如果只有她们两个人,那在黑夜中啜泣的人不是自己,又将会是她们中的谁呢? “我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大学是,中学也是,我们曾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和烦恼。” “那终究是以前,在人类的文明社会里,可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我们四个人一起来的,但却不一定一起回得去,已经三天了,我们没有等到任何救援,与其让四个人都死在这里,还不如让她们成为宿草荒坟里的最好朋友!” 月儿仍旧迟疑不决,她感觉栋超此时的话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怎么都挪不开,“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栋超皱着眉头,用手握住她的肩膀,那手有些湿冷,让月儿浑身一哆嗦,随后被栋超别向那小屋子,耳边听着他阴郁的声音,“你看那屋子,我们四个人在那里时,我就感到不安,它像是坟墓,像是棺材,像是磨灭一切希望的死亡,尤其在黑夜,它更令人恐惧,这是不祥之地,那里经历过许多恐惧骇人的事,我能感受到它的邪恶,我呆在那里感到灵魂都在战栗,即便是死在海里,死在野兽的嘴里,也不想把灵魂丢在那里面! “也不想想看,我们来这里后,四周环水,这岛上到处是原始森林,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座破败的小屋,是什么人故意为我们准备的吗?如果有人类曾经来过这里的话,那原始森林就不可能存在,如果没人来过,小屋又怎么回事?! “它是死亡和无边恐惧具象出来的东西,我们呆在的地方,是最不安全的,直到化为鬼魂都将害怕的地方!” 听着栋超对那地方的描述和概括,还有自己曾在那里经历过的时间,她也自然有了同样的体会。 将目光从哪里移开,月儿又看向了远处灰色的海,上面无风无浪,必须要有人划才行,可是两个人划的话,真的能离开吗。 “船并不大,我们两个人已经是它的极限了,而且船也很轻,只要两个人轮流划,应该会很快,长则一天,短则一夜。” 栋超仿佛能看到她的想法,随即又松开他潮湿的手臂,自己再前面引路,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一眼那小屋和他的朋友们。 月儿在心里说着对不起,也毅然决然的跟了上去,蜡烛的眼泪落在手指上,她也没感到任何温度,因为心里冰凉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面前密林如此绵延,好像永没有尽头,月儿跟着前面的背影,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着,蜡烛在她手里好像比在小屋里燃的更快,不知不觉,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黑漆漆的夜更没有尽头,月儿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可前面的人却没有理会,甚至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脚步反而不断加快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林子里也快不了多少,只是月儿觉得他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远,而自己又将被留在这无边黑夜中独自啜泣了。 完 ①引自于尼尔盖曼所著的《坟场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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