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照片上还有其他三个人，一男二女，样子没什么好说的，楚瑞觉得自己认识她们，但想也没想明白。 可能觉得照片上有可以证明尸身的东西，以后或许有用，但现在她却不能交给警察，那只会让他们怀疑自己的目的不单纯，继而问到那封纸条。 对，这东西不该留着，她想了想，把它随便找了个档案袋塞了进去，随即悄悄的溜出去。 回到宿舍前，她还想再去探听点什么，躲在警察临时设在学校的会议室外偷偷听着，可没听几句就被路过的一个同学发现了。 楚瑞立刻装作纯粹好奇的样子，敷衍着那个路过的同学，这说话声被会议室里的一个警察听到，门随即被人推来，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向外面看了过来。 好容易和他们解释了一番才从会议室逃出来，楚瑞像是在红房子①里睡了一觉，心里很不舒服，漫无目的的在校区里乱晃。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站在回宿舍和去教室的路旁，想着自己的事，想着昨天的钢琴，想着那同学听到的声音，想着十二点前发生的惨案。 又回到琴房，楚瑞决定去问音乐老师，昨天什么时候下课，大家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又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十点多，课结束的很早，你当时看起来很累，说前几天刚去参加了哥哥的葬礼，哭的很厉害，回来休息了很久也还是觉得累！”音乐老师的声音把她拉回到几天前。 她把那场因意外事故造成的葬礼告诉了学妹——月儿，并说自己必须离校几天，如果有什么事情找她可以打电话。 可是那几天手机忘记带，所以一直没有收到大家的消息，而她自己也好像完全被周围的悲泣声淹没，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整整持续了有三四天之久，她才终于有时间抽出身来，可立刻发现手机被她忘在了寝室。 在守头七的第五天，她就不得不匆匆的和家里人告别，和曾经对他最亲却永远离开她的哥哥道别。 大家都没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因为她做了一个妹妹能做的一切，而且别人也能看的出来，她对灵堂和在葬礼上看到的一切都有一种古怪的态度。 说不上那会是什么，但总是让大家感觉不大舒服，甚至有些不安，看她的眼神和对她说话的人也不愿靠近，连安慰她的人也只有双亲而已。 楚瑞在离开前，感觉自己孤独极了，也害怕极了，甚至在回校的夜班车上想到，哥哥因为外出打工而缺少的校园生活，那是被她给夺走的。 她想到自己做的这趟车的司机或许也和哥哥一样，辛苦的在社会上打拼，却没有亲人陪在身边，直到死时也…… 车子颠簸了一路，她也想了一路，不过回来后，那些思绪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可是回来的几天里，她没有发现其他朋友的身影，月儿也没再找她，只是拿到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几通她们打来的电话，其中有被人接通过的，还有绝大多数是短暂响了一声就挂断的。 问过舍友，大家都说没听到手机铃声，更没人接过自己的电话，又想想手机所在的地方，似乎从自己不小心放下它之后就一直没被移动过丝毫。 又翻了一遍，略过其他人的号码，她发现绝大多数被接通过的电话，都是月儿打过来的。 难道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可是却被其他人接通了，而且她们还聊了相当长的时间。 究竟都聊了什么，月儿发现那不是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挂掉，甚至还和这个陌生人通了这么久。 不，可能这个人和月儿认识，她最起码并不担心这个人接我的电话。 “是谁呢？梁姐？还有……”这么回想着，楚瑞才意识到，自己还座在音乐老师面前，看她审视的目光，好像刚才说了什么被自己漏掉的话，此刻正等着她的反应。 “不好意思，我好像想起来了，在您的课上睡着实在不好意思！”说着，楚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带着歉意离开了音乐老师的办公室。 走廊上，她盯着地面的瓷砖，想起在琴房，睡着前有人一直抓着自己的衣服，但那时太困了，座了一夜的车，又因为种种担心，一直压在心头，所以没去理会就睡着了。 老师的声音也在那时成为了助眠曲，直到醒来后，才发现大家都走了。 这时她又拿出手机，翻阅着上面的号码，忽然找到了一条线索。 那是一通电话，上面的名字和时间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月儿，果然又是你，你居然在那个时候，晚上的十一点三十五分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在那被害人死的时候，月儿给她打了电话，这像是要通知什么似的，或者有人在那时正向她求救，那个电话！那个电话！自己为什么没接啊！！！ 她把手指按在屏幕上，按照号码回拨了过去，铃声响了一阵后又是一阵忙音。 之后又忽然转到了语音信箱，楚瑞急匆匆的留了几句话，叫她立刻回复，但也不知道月儿什么时候会听到这些留言，甚至还能不能听到？ 在她看来，月儿仿佛已经失踪了，在她的学校里失去了踪影，在她的通讯里失去了线索，在她的宿舍和舍友们的口吻中也失去了消息。 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楚瑞离校的那天，后来月儿也请假了，说是病了，自此之后就没人再看到她了。 楚瑞再次抬头看向学校里的天空时，已经是傍晚，太阳落了下来，压在宿舍的楼顶。 她独自站在空地上，看着匆匆跑过的身影，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无形的墙壁关在狭窄的小屋里，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这时宿舍楼的影子被扩大，覆盖到了她脚下，楚瑞就向那黑暗的地方走去，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短信短促的铃声。 “是谁！”看着狭窄的天空和与它拼接起来的宿舍楼的黑影，“在这样的时刻，明明还没有结束白昼，怎么竟会因为手机的声音而感觉如此不安呢？！” 带着如上的感觉，楚瑞摸出手机，点开了信息，那是一条彩信，现在已很少看到有人会发这样形式的信息了，图片虽然很小，但却表现于短信之间。 楚瑞点开它，迎入眼中的就是那被刻在树上的一句话。而第二张就是她的面孔，那恐惧的神色，反复的映在自己心里，如今竟被人定格在一张照片里发给了自己。 “多么疯狂的举动啊？当时凶手居然为自己拍了照片，而自己竟全没发现！！！”她想到这些，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的那个地方，“这个人认识自己吗？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在这个问题上，其实并不需要解释太多，一个人想要了解你的通信方式，尤其是在学校里，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现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渠道和方法的。 楚瑞置身于天边巨大的橙色聚光灯下，被来自于外界的各种目光注视，有害的和无害的，好意的和恶意的，而那“聚光灯”从不考虑对它们的筛选和过滤，对什么都是这样可怕的漠然和懒散。 在最后的那张照片里，是一张月儿的半身照，楚瑞一眼就可以确定是她，虽然那照片拍摄的时间至少是两三年前的时候，但她并没有太大变化。 照片的下面是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在校门外等着，你将看到自己的罪恶②” 屏幕暗了下去，上面只剩下惊疑不定的自己的脸，刻画出复杂的心情，她迟疑的挪动脚步，挨着时间的脚步，走向约定的地点。 她又看到月儿的脸浮现了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不一会又是梁珍昔日的言谈举止，还有一起跟过来的栋超。 她最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久才听到对方的声音，楚瑞简单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对方，并最后加了句，“我就在校门外，到要看看它是什么人！” “你一个人？这太危险了……”话筒被拿开，对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而此时门外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把几米远的路面照的一清二楚。 完 ①引自于《简爱》 ②引自于《肖生克的救赎》典狱长给安迪看得相框里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