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瑞在钢琴前座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琴房，手压在琴盖上，已经睡了很久。 “奇怪，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怎么会睡在这里？”她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约摸记得自己曾在一些纸上看到了用红墨水写的词句。 “或许是个梦吧，最近老做奇怪的梦，前几天也是，可能是看太多书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她自顾自的想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可刚回头要离开时，就撇见在自己刚才座着的地方，有一张纸条。 “是一封信吗？谁写的，没有名字，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只有内容？这是谁的恶作剧吗？”拿着纸条，楚瑞站起来踱了几步，终于决定打开它来。 “我在杏树下等你，下课后来一趟，如果你想知道那个秘密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这行字在楚瑞拿到光亮的地方看时，竟让她觉得有些炫目，那‘秘密’二字，总让人觉得它该是用红墨水写成。 “到底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又是谁参与了其中呢？”说是不好奇，那自然没人信，楚瑞低头看看琴，回想之前都有哪些人来过这里，什么人最有可能成为这‘秘密’的告白人①呢？ 而自己又该拿它怎么办，没有收件人，她又怎么知道这信不会是给自己的呢？ 又是谁的秘密要被我听到呢？这封有趣的信给她带来一种神秘的笑容，仿佛将可入画②一般。 关了教室的灯，她又回去还了两本书，回寝室前还在想着那封信和里面的内容。 “是学妹留的吗？她最后离开的，好像最近遇到了什么，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恋爱之类的喜事，而且最近她的脸色有些阴郁，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今夜的校园与众不同，最起码在楚瑞看起来是如此的，她入神的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宿舍，也没管那些，因此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等她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棵杏树，校园里并不少见树木，但果树不算多，而这棵杏树之所以能被单独当个约定地点，也自有它的特别之处。 白天楚瑞曾不知多少次从这里经过，却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紧张不安，好像那人就躲在树后。 可当她走近时，忽然看到树杆上居然被人用小刀刻了一行字，“乖乖的去接受追求者的诉说吧，一生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别留下③” 这行字似乎被人以愤恨之情刻上去的，而且尽含讥讽之词，让她听了都感觉有些厌恶，仿佛出自于一个恶毒的女人之口，把看到这些字的人全当成了它憎恶的对象。 楚瑞皱着眉头，别过头向树后看去，以便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这里到底有没有人等着说出什么秘密呢？或者已经有人听了什么秘密而继续在听到秘密的地方瑟瑟发抖。 可是向树后撇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人竟成了楚瑞自己，因为她看到在树后，是一张人脸，一张死人的脸，它被挂在树杆上，由一把七寸长短的匕首固定着。 楚瑞立刻退倒在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目光稍看了看那上面的字，还有另一面那血淋淋的东西，以及远处黑暗中，可能没走多远的行凶者。 “秘密！”这将成为她的一个恐怖的秘密，楚瑞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随后跳进来的另一个本该用红墨水写出的词是——“凶手！”凶手和琴房的纸条有关系，是凶手把它叫出来的，或者凶手获悉它会来这里，而留下纸条，让自己发现这一切。 这太可怕了，仅仅是这样想一下都让楚瑞感觉一阵胆寒，身体缩了起来，眼珠在眼眶里不安的滑来滑去，呼吸声也不自觉的放慢，只有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凶手可能就在附近，楚瑞等着这个念头在心里消退，持续着这种紧张感，心里默数着时间。 直到远处有钟声传来，从稠密夜色的黑色粘液里延伸到楚瑞的耳朵里，告诉她已经午夜了。 宿舍楼上已经看不到一点光亮，连手机的荧光都很少亮起，好像大家都在死亡中睡去，只有那凶手和她还醒着。 手里攥着那纸条，楚瑞飞也似的跑了回来，从书包里摸出自己从舍管阿姨那里偷来的备用钥匙，悄悄的打开大门，摸黑回到宿舍里自己的床铺上。 宿舍其他几个姐妹早就睡了，她们在楚瑞的思想之外，就好像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像那小屋子似的，只有她醒着，感受到这恐惧的重压落在身上，一层层加剧。 她把纸条握的皱巴巴的，把它揉成团儿，又不放心的打开，把上面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无法确认是谁的手笔。 她确信自己见过这个人写字，那只手曾经握着一把匕首，把它扎进一个人的脖子里，并推动刀背儿，转动着把一条生命夺去，并将其封在树上，令耳朵紧贴树皮，仿佛正用失神的大脑听着树里埋藏着的秘密。 一整夜，楚瑞都在被这样的想法和字句折磨着，手心里的纸条被热汗淋湿，茵湿了上面的字，让它们显的更加模糊。 第二天一早，清洁工在杏树下发现尸首的时候，立刻就叫来了警察，很快那地方就被围了起来。 大家从附近走过时还在议论纷纷，只有楚瑞对此事漠不关心，脸上顶着黑眼圈去了早读教室。 书里的内容也和那些事有关系，那些文字的字体也好像变成了字条上手写的字体，歪歪扭扭，怎么都让人理解不了。 “听到了吗？半夜的时候好像有人喊叫着什么，就是昨晚，我还在补习呢，回来的很晚。”身边一个同学对另一个同学的低语声此时却无意的钻了进来，搅动着那纷乱的思绪。 “你怎么之前没说，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啊？”另一个同学声音大了一点，但立刻又压低了下去，“我看现在就该告诉大家，说不定……”她又停顿了一下，“凶手还会出没，而且可能就在我们学校附近转悠！” “所以说，我害怕啊……万一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不会下一个……就是……”她的声音压的更低了，楚瑞努力听着，也没听清楚她最后说了什么。 “那你到底听到谁的声音了，是死者的吗？” “不，我也不确定，而且当时离自习室也很远，甚至我都怀疑是我听错了，”说到这儿，她又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感觉上是在琴房附近，大概十一点……十一点三十或者四十左右吧！声音是个很尖利的女声，忽然响了一下，又立刻被堵住了，之后就没动静了。” “那么晚还有人出门，被害了也是有迹可循的，她出去干什么啊？” “谁知道啊，可能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别乱说了，毕竟人死了，你就积点口德吧！” 楚瑞忽然站了起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径直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去，丝毫也没有顾及身边同学和老师诧异的目光。 她也不必为自己的任何冲动担心，因为她自信的很，可以应付那些人的一切意愿，只是眼前最令她费解的，不受她控制的只有这起可能与她有关的凶杀案了。 昨晚离开时，她做为第一发现人，居然因为恐惧和慌乱，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看清被害人究竟是谁，从始至终都沉浸在对这恐怖事件的猜忌中，没有任何行动。 “无论是谁，要做什么！我都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我不能等对手先出来，而要去主动揪出它来。” 如果这是个游戏④那她一定是最后的赢家，无论对手是谁，会用这种口气对一个女人的憎恶有多深，都不该让它继续下去。 匆匆的回到杏树下，附近还有几位警察在看管现场，拉成方形的警戒线拦住了她再次靠近的意图。 不过在地上粉笔画出来的人头也足够说明什么了。 “看来这并不算第一发现地，只有头，还有身体没找到，但那是谁的脸呢？” 楚瑞很快就在警察们的会客室听到了线索，并在教室大楼找到了这个死去学生的线索。 她叫高沫晨，与她差不多年龄，学习很好，尤其擅长声乐，曾在某届金秋庆典上获的了亚军。 但后来因为一场大病而退学两年，之后听说她父母离异，可能也是这样的原因，令她的学业逐渐下滑，而这年轻的生命也持续到昨天，被彻底的终结了。 在档案袋里，楚瑞又找到一张照片，是死者在离校时拍摄的，时间和档案里的日期也吻合。 楚瑞仔细看着照片，发现这个死者的胳膊上有一条奇怪的色斑，颜色像是树杆上的裂痕，不过并不显眼，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完 ①引自于一部日漫《只要长得可爱，……》 ②取自世界名画《蒙娜丽莎》 ③引自于《茶花女》，玛格丽特的一句话，其有双重解释，一为炫耀爱慕者众多，次为嘲讽风尘女子，此处引用后一种解释。 ④引自于《电锯惊魂》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