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掘开埋葬者的墓穴
脚下的蜡烛神情恍惚,打着瞌睡,可未能将她们大家带入梦中,让她们低声聊会天,也没人愿意先开口。 那不如就来讲个故事,而把她们带入故事里,把讲故事的人埋在烛光下,引入长眠之乡。 “我们说点什么吧!这小屋子太压抑了,又这么安静,好像大家都没了生息似的!”栋超忍不住寂静率先开口了,可回应他的还是寂静和持续燃烧的烛火。 那脚下的烛火在回应着,在摇动身子,请其他人说点什么,直到梁珍也不耐烦的开口,“被困在这么个地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谁有心情说话,白天我已经把在这里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听的出来,梁珍有些沮丧,是啊,他们四人都是如此,因为她们现在已经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这里好像是一片死海,除了她们几个谁还会来呢? “有没有想过,如果一直没人找我们,在这里我们得怎么生活下去,只有这一间被孤建在岛上,用来迎接我们未来的小屋子!”栋超不确定这话到底是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留在这里吧!这里会成为自己的长眠之地,可是……谁会为自己挖掘墓穴呢?在离小屋子不远的什么地方,用木头一点点的挖下去。 如果问为什么不用更好的工具,那是因为更好的工具在那个东西手里。 锋利的牙齿,可以做个铁锹,海边瘦小的树木可以做很好的铁锹杆儿,如果做成了,那速度一定很快,甚至在这个故事被讲完之前,就已经挖好了。 但必须得请等一下,不能这么草率,因为墓穴外还得有许多修葺的地方,最起码得留下一个名字,一个笔画不多,但的确清晰表示出这个人的刻字。 “栋超!”那声音从故事里而来,“这就是我的名字了,不知道谁给的,可能很草率,像挖坟人飞舞的铁锹,很随意的挥动,不必顾及死者的任何感受——这亦是它的工作。” “脖子好痒啊,那牙齿又出现了,它是尖的,锋利的,也像生命的流速一样,不容置疑的真实和刺痛。” 蜡烛里的红色火芯儿都听的有些厌烦,在拒绝他纠缠着那些边缘化的内容,催促他赶快填充进真实的故事。 “要寻求真实,就必须要说到我们人类共同的归宿,那是一个坑,很深很深,能埋下一生。还要说到一个刨它的人和那人手里的工具。” 在北方远离海水的地方,流传着许多不为人信的故事,那些故事被一经流传就背弃了纸张,而借用更富声色的言语做媒介。 有户人家出殡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棺材被抬了出去,伴随着绵绵的哭声和飞洒的纸钱,一直走向村外。 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个破败的庙宇,因雨越来越大,送葬的人们只好在这里背雨,哭声随即渐渐止住,取而代之的是男人们的低语,谈论着关于死者的生平。 被打湿的纸钱黏在一起,经灯一照像厚厚的一薄册子,一只手这时从棺材里伸出来,摸到它们,又立刻移开。 又探过头来,在火光外面,那是一个小孩儿的脑袋,脸上很脏,蓬头垢面的,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 他从里面慢慢的爬出来,尽量不引起什么动静,盯着那些背雨的人,还有另一口棺材。 黑漆漆的棺身上光亮如镜,可以映射出他们所有人,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破庙里的另一口同这庙一样的棺材。 那小孩意识到有目光看过来,立刻又躲了进去,藏在半盖着棺盖的阴影中。 “唉,这里怎么还有一具棺材呢?是什么人这么缺德把这么晦气的东西随便丢在这儿!”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引得其他几道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可不是吗?嘿,还是口老棺材呢?指不定是那个缺德的玩意儿给弄出来的。”这句应答的话,好像另有所指。又听先前的声音。嚷嚷着,“别说这种晦气的话,等雨停了我们就快点走吧,里面……” 咯吱咯吱!一些奇怪的声音打断了那中年人,他立刻向破庙周围环顾了一圈,“该死的,是那些灰毛动物吗!?” “这里已经不知道荒废多久了,连立起来的泥像都被人般走了,到底是个养老鼠的好地方啊!” 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伴随着脚步声,有人走到庙里发现的棺材前,伸头在黑暗里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离开了。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有人问,但对方却只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声,“真是晦气!” 庙里原本有一个巨大的石泥汇合后塑起来的神像,那还是很久以前立在这里的,村里的老人说过这是一群大鼻子的怪人塑的。 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神,也没见人拜过,以前这儿没怎么破败时,还有人常来走动走动,过路人也能在这里歇歇脚。 可不知道什么人后来把这里的东西都弄走了,居然连那奇怪的神像可弄了去,不知道干嘛用的? “想起来,这事情也是古怪啊,你们记得吗?最近这几年村里好像就没太平过啊,先是三叔家的那口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肉给药死了,后来又是刘任头儿被人发现在井边上吊了,还有前面那一家子被煤炉子被熏死的。” 有人接话,“真是晦气,村子里最近几年发生了很多蹊跷的事儿!” “好像这些都和发生在庙里的事有关!”不知道什么人说了这么一句,大家就都沉默了,似乎在求证这个人的话。 “这庙?!”有人环顾了一下,这空空如也的一间破庙,大不算大小也不算小,前一个棺材放在里面靠墙根的地方,被火光避开,而后一个就在靠门的地方,被火光围拢着。 “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之前曾哭过一阵,但现在收敛了许多,却还是带着悲意。 “这庙啊!老早就很荒凉吧,但大家一直没注意,谁也没在晚上到这里,别说过夜,就是晚上来看一眼都害怕! “我也是听一个过路人说的,说有天他走到这里,实在有些累的慌,就壮着胆子走了进来。以前这里还是有门的,上面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对子,但现在什么都没了,也就不清楚是什么了。” 他说着,不自觉的向门外看去,仿佛就看到了正犹豫不决的走过来的那个过路人。 天很黑,那人摸出火柴和半根蜡烛,可周围虽然没有风,他点了一次火柴灭了,点了两次还是灭了,点到第三次时,才终于把蜡烛点上。 有了光,那人才算稍稍放下了心,就接着往里走去,那时候庙里有个泥扶的长台里,可以睡人,他就掌着灯走过去,把身上的包袱放下,摊开里面的被褥。 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庙里有声音,“是谁?!”他紧张的喊了一声,那声音立刻消失了,周围陷入了死寂之中。 “别装神弄鬼的,赶快给我出来!?”虽然很害怕,但他仍壮着胆子,大声嚷嚷着。 他拿着蜡烛,向四壁照去,发现在不远处停放着一口棺木,上面已经很破旧了,没有漆,已经有一些木屑脱落下来,显得很斑驳。 “在这……在这里面吗?”那人又惊讶又怕,“快给我出来,不然……不然我一把火,把你给烧死!” 虽然这么说,但他根本不敢靠近那棺材,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人是鬼,就只好当它是人,想把它吓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那人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了,他抬头对视着那座奇怪的神像,在心里想着,“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棺材里只是几只老鼠吧!他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要确定一下,一半出于让自己安心,一半出于对这口棺材好奇。 他走过去,把蜡烛放在半开着的棺盖儿上,伸头往里面看,在可以被蜡烛照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可是,在没被照到的地方却缩着一个小小的黑影,仔细辨认后,他可以确信那是个孩子。 可转而一想,这孩子怎么会睡在棺材里?他该不会是已经死了,是被人抛尸在这里吧! “真是晦气呐!”故事忽然被这个声音打断,讲故事的人没好气的盯了打断他的人一眼,嘟囔了一句不快的话后,就又继续讲了下去。 正在他左思右想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那棺材里的人居然睁开了眼睛,从黑暗中审视着自己。 一双狡黠的眼珠儿在光亮儿中也好像能映射出什么色彩来,让它看起来很有些邪气儿。 那人被这一眼吓的后退了半步,“你……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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