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拜见掌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赋太过,遭天妒。这在武朝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众人皆以为,汝嫣鸢离此来,会讨得一个名声,或打一把源教的脸,却没有人会想到,是她的命不久矣了。      要说天赋,六宗主沈仁倾已是千年难得一见。可边锦严却从未听说,他这位小师叔有性命之虞。      看来关于天妒英才这说法,内里一定还有些别的讲究。      “霍朝,没有那么强的功法吗?单救你这条命来说。”边锦严觉得自己好像多嘴了,但司言署的人,好奇一点,也没什么错。      “云上青风背靠的是霍朝,与源教不同。我在那里,并非不可替代。所以帮人家杀几个人,人家就会救你吗?命是要靠自己挣的,有利用价值,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边锦严没经历过艰难困苦,总想着若萧逸还在,也不会撒手放着徒弟不管。这谢师礼的代价,有些大了。      汝嫣鸢离在百烛城门口坐了太长时间,也见了不少人。主要是为了收人家些财帛,为人指点下迷津。      回客栈后天色渐晚了。      只是与沈仁倾的见面太过突然,却也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杨千羽铁了心让她永不入教的话,凭自己这点微末功夫,该当如何呢?      这种对前路未卜的感觉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被动的接受选择。      她从客栈窗外望去,司言署已经换了一班岗,新来的小哥贼眉鼠眼,没有边锦严望着舒心。她心里自嘲道,若哪天自己也有这种朝九晚五稳定的工作,日子过的岂非逍遥?      想起在云上青风时,她在外求见凌尘若水,只得他一句话:“你若觉得猜测人心太耗费心神,不如自己卜上一挂,不就眼清目明了吗?”      现在卜卦,是怕自己活的太久?      她习惯性地挠了挠头,之间碰到了那块冰冷的掌门玄铁令。      忽而明白了沈仁倾的用意。      师叔啊师叔,在众人前,你总是一副像是藏在云里雾里,教人琢磨不透。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思还是这样单纯直接。      她不由会心一笑,出了客栈叫了一辆马车直奔源教的山脚下。      “姑娘,天快黑了,现在去源教,怕是烧不到香了。”车夫好意提醒着。      “我去欣赏湖光山色,你尽快去就是。”      车夫收了银子,也只得照办,心里想得却是,回城路上可能不好拉客,可能是趟亏本的生意了。               汝嫣鸢离到耳朵山脚下的时候,还有半轮太阳坚持着未落山,她若速度快些,还能看到山上最后一片晚霞。      “姑娘,需要我等你吗?”车夫眼见四下无人,想拉一把最后的生意。      汝嫣鸢离想了想,自己何时下山,能不能下山,自己也吃不准。就给了车夫回城的银钱,说道:“不用了,早些回去吧。”      车夫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还特地嘱咐了声:“天黑了,姑娘小心路。”      汝嫣鸢离摆摆手,从石阶一路往上。      这条下山的必经之路,汝嫣鸢离其实也就走过几次而已。年幼时被萧逸抱着上山,在源教时也没想着下山溜达。      因为教中总有些稀奇事,让她分不出神去想百烛城中的万家灯火。      后来萧逸带着她回家探亲,就路过百里镖局,之后,就再未走过这条路了。      很快,界碑就到了。守山的弟子原还有些懒散,见着一穿着罗裙宽袖,像是闺阁里打扮的姑娘,拎着裙子慢慢的踩着石阶往上。      是又诧异又警惕。      “来人止步。烧香时间过了,姑娘还请明日赶早。”      汝嫣鸢离低头行了行礼,面目慈祥地看着这些后生晚辈。      想自己以前在教时,就行为嚣张,总把三宗主气个半死,就是因为不识礼数。这离教多年,终于知道了知礼守礼的好处。      所以倒哪儿都不忘了。      “汝嫣鸢离,奉命来求见掌门。”      听到“掌门”一词,两位弟子陡然紧张了起来,面面相觑。      “没听说今日有访客,况且这么晚了……”      汝嫣鸢离也不想两位后辈为难,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东西,还特地靠近了让他们能看得真切些。      “掌、掌门玄铁令?!”两位弟子一脸震惊。      “这是信物。”汝嫣鸢离不慌不忙地说道,毕竟这样的场景,她年幼时在源教碰见地多了。      “姑娘随我过来了,师弟去通传吧。”      汝嫣鸢离被带到了会客的偏厅。虽说有些奇怪,不过她这冒昧来访,不在正厅迎客也属正常。      而出去的弟子却和刚才的师弟汇合上了,两人竟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这件事要不要先告诉三宗主啊?”      “人家直接带掌门令牌来求见,好像不是三宗主管得了的级别啊。”      “可越过他去,倒霉的是我俩。”      “真是倒霉,这种事情怎么就在我们站岗的时候给碰上了。”      “要不,告诉六宗主。”      “诶,还真别说,你这小脑瓜子一到紧急关头还挺有用。”      于是两人脚步徐徐地往六宗走去。      汝嫣鸢离孤身坐在偏厅,倒也一点也不显得拘谨,毕竟都是熟悉的布置。只是今日能不能见到杨千羽,还两说。      照例三宗主应该喜欢这等闲事,更何况是他的老冤家驾临,怎么也要出来耍一通威风吧,如此安静,倒让汝嫣鸢离显得有些不自在。      许是那俩小弟子听到掌门与见到掌门玄铁令吓得有些犯傻,以前无论是什么访客,都要通过三宗主再向上通传,汝嫣鸢离并不觉得这些年,三宗主会收敛几分。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位弟子就回来了,恭敬地说:“姑娘请随我来。”      真愿见我?      这倒出乎她的意料。怎会如此?      若真得相见,想必入城第一天,杨千羽就会着人将自己带到他面前了,还用得着沈仁倾来递机会么?      要说是杨千羽授意沈仁倾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杨千羽向来对这个徒儿甚是宠溺,无论他做什么,从来都不用通过杨千羽,杨千羽也不会让沈仁倾参与教中杂事,来分散他练功的注意力。      真要说,也是沈仁倾给了杨千羽足够的尊重,真心臣服做他的徒弟。而杨千羽也给足了纳朝皇室的面子,在源教也让沈仁倾逍遥自在。      前几年沈仁倾的弱冠礼,可谓是空前盛大。      可惜汝嫣鸢离当时百事缠身,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观礼,白白错过了报复他的时机,她还觉得挺可惜。      路走到一半,汝嫣鸢离才发现好像不对。      “这是去六宗的路?”      入秋了,傍晚也还有蝉鸣,也是不多见。      “姑娘对源教似乎很熟悉。”      “自然是熟的,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要见掌门啊。”      话倒没错,看来这位是个大人物,前头弟子也不敢怠慢,在前速速带路。      到了六宗这熟悉的院落门口,弟子微微低头,也不敢多做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姑娘,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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