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鸢离不慌不忙地走在街上，那名司言署的小哥被发现后竟也就光明正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用再飞檐走壁，这工作实属轻松多了。 　　 　　汝嫣鸢离来百烛城已有一日一夜，即使穿了这名门闺秀的衣裙，独来独往也够引得人注意。 　　 　　各路人马若真想打听她的行踪，想必也不难。若要对她动手，夜里即可，也不用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汝嫣鸢离带着那小哥晃了半个百烛城，才在一家叫做“张家铁器铺”门口停了下来。 　　 　　她望着牌匾思索了片刻，便踏进了这家铺子。 　　 　　张家铁器，在武朝也算闻名遐迩，更重要的是，张家小姐张清源，是源教三宗宗主的真传弟子。 　　 　　这关系，似乎有些玩味儿。 　　 　　原本远远跟着他的那小哥，愣了愣神，怕这是她甩掉自己的障眼法，便快步紧跟了上去。 　　 　　一个箭步跨进铺子却差点和站在门口的汝嫣鸢离撞个满怀。 　　 　　她对他爽朗一笑，像是嘲笑他有趣。 　　 　　他也没敢懊恼，拿出纸笔记下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 　　 　　“怎么？近距离接触目标，也需要记录在本子上吗？” 　　 　　她得声音是那样清脆柔和，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普通人还真当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小哥没有回话，站在门口静静地观察着汝嫣鸢离在铺中的一举一动。 　　 　　张家铁器多得是定制的单子，所以店里生意显得冷清，掌柜在柜台对着账本，忽然案前光线转暗，才抬头一看。 　　 　　一位笑颜如花的女子站在案前，掌柜当下便是一愣。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怎么看也不像是舞刀弄枪的粗人，又见门口站了一面容隽秀的小伙子，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姑娘这是想为心上人挑把心仪的武器吧。” 　　 　　汝嫣鸢离浅笑低头，一举一动都带着典雅贵气。 　　 　　掌柜领她到一面搁满大气磅礴的兵器墙面前，一一介绍起来。 　　 　　显然，这些都是专为男子打造的，就算是一把秀气的软剑，剑鞘上的纹路，都是行云流水，利落干净。 　　 　　张家铁匠铺，确实有些品味。 　　 　　汝嫣鸢离给予肯定的点头，觉着把把都不错，却把把都欠缺些什么。 　　 　　掌柜是个眼尖的，似乎明白了汝嫣鸢离的苦恼说道：“姑娘要是不急，可以选择私人定制，这样无论是从材料到配种和花样，都能满足姑娘的需求。” 　　 　　“要多久？” 　　 　　“精雕细琢，一两个月总需要，姑娘要是着急，可以加急，就是这价码……” 　　 　　“无妨。” 　　 　　掌柜立刻笑开了花，带着汝嫣鸢离到了内屋雅座，让她与制图师详谈。 　　 　　又忘了一眼门口站着得小哥，皱了皱眉，却也不敢多话，继续回柜上理账去了。 　　 　　不一会儿，汝嫣鸢离一脸满意的从内屋出来了，手上还拿了用一白色荷包装好的物件，从外面也看不出是何物。 　　 　　慢条斯理地走到掌柜面前说道：“这个呢我先拿走了，至于银钱嘛，门口小哥会给你。” 　　 　　“这……”掌柜有些畏缩地望了小哥一眼，他自然也是一脸震愕。 　　 　　铁匠铺中忽然安静如斯，秋日的凉意似乎更甚了。 　　 　　汝嫣鸢离走到小哥面前得意一笑，从容地走出了铺子。 　　 　　背对着汝嫣鸢离得小哥双眉紧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人都走远了了，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反倒是掌柜，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说道：“边少侠，你看这……” 　　 　　边锦严掏出一张银票，示意不用找了。 　　 　　幸亏平时师父给的零花钱多，否则今天就栽在这丫头手上里了。 　　 　　用钱换得她心甘情愿让自己跟随，这买卖也算值。 　　 　　毕竟他们源教不缺钱。 　　 　　只不过她在源教山脚下，百烛城内如此大摇大摆，既是告诉源教她不惧任何阴谋刺杀，又告诉天下人，她光明磊落。 　　 　　若在此时她遭遇不测，所有人都会说是源教小气，容不下一个后辈。 　　 　　边锦严装作司言署的人跟着她，甚至都从心底里开始怀疑，她是否已经识破了自己。 　　 　　 　　 　　 　　“带我去百烛城门口的格斗场吧。”汝嫣鸢离看着边锦严说道。 　　 　　他依旧没有作声，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什么。 　　 　　百烛城门百人斩，也算是一种在江湖扬名的做法，只是成功之人甚少。 　　 　　因为对于顶尖高手来说，这个擂台太小，而对于二流高手来说，这个场战斗又旷日持久。 　　 　　近百年，通过百人斩威震江湖的，只有云上青风的传奇杀手凌尘若水。 　　 　　当年他在赤地千里的百烛城外召唤了一场冰雪暴，连续十天十夜都未逢敌手，最后还是源教教主杨千羽出手干预，才做了罢。 　　 　　至于他俩谁胜谁负，结果未知。 　　 　　但自此之后凌尘若水再未踏足江湖，众人皆认为，约莫是赢了一招半式。否则，向来与源教对立的云上青风怎可就此罢休。 　　 　　“初入江湖者，都会来这城门口试试斤两。名字能上板子的，也算不负师门。”汝嫣鸢离在离擂台较远的一猪肉铺坐下，示意边锦严也一同观赏。 　　 　　“多年过去了，这种无聊的地方却生出商业模式来了。赌输赢，赌生死。卖酒肉，卖瓜子。武者的本事成了身家，倒也不失为，养家糊口的好办法。”汝嫣鸢离叫了一壶小酒，两碟花生米，撑着头看着，还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边锦严原先是不想坐下的，就怕她又讹自己的钱。 　　 　　却见她从长袖中掏出一碇银子，放在她桌子对面，使了使眼色，边锦严才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司言署是吗？我跟你做个生意。” 　　 　　边锦严瞬间面露难色，源教通晓江湖诸事的乃六宗宗主沈仁倾，他不过是个四宗的真传弟子，汝嫣鸢离真若问起些江湖诸事，他若回答不上来，那可就彻底穿了帮。 　　 　　“姑娘应知，不同消息，价码不同。不会又想让在下付账吧。” 　　 　　此话一出，汝嫣鸢离掩面轻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只会吃哑巴亏，没想到是个会说话的人儿，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