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朕确实来了
  陆惜眉眼太淡,穿这身反倒与她的气质不符,慕容垣忽而想起了那日宫宴,姜柔也穿着长及曳地的紫衣华服,那人天生媚骨,婀娜绰约,他只觉得这天下除却了她,再无人能将紫裙穿好。      陆惜笑着将姜柔拉到他面前,轻声道:“这衣服是姜柔给妾选的,陛下觉得好看不好看?”      慕容垣看了一眼姜柔,复又拉过陆惜的手,柔声道,“惜儿穿什么都好看。”      他瞥了姜柔一眼,冷了嗓音,“有些人刚减了课业就闲得慌,朕的皇后穿什么,还轮不到一个奴子插嘴!”      姜柔低眉顺眼,也不作声,慕容垣就将她冷冷地盯着,陆惜笑道:“陛下就不要同她置气了,是妾让她帮妾挑的……”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姜柔垂首跟在后面,殿里已经设好了宴席,老远便听到慕容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你给我!慕容城!你把我话本子还给我!你个无赖!”      “我的好妹妹,我怎么就成无赖了?”举着话本子的少年白白净净,十四五岁的年纪,“咱们不是说好了,这话本子我替你寻来,你给我五十两银子的!你可不准反悔哦!”      慕容音蹦蹦跳跳地伸手去抢:“你抢钱呢!不就是本破本子?哪里值那么多钱?你快给我!”      那少年眼眸一亮,手一收便将话本子藏于胸前,神秘兮兮道:“嘘,陛下来了。”      慕容音去扒他的衣领:“你少拿三哥来唬我!”      少年一把将她的爪子甩开,对着大步走进厅堂的慕容垣行礼:“臣弟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装,你可劲儿装!”慕容音抱着手臂将他睨着。      “他没装,朕确实来了。”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慕容垣牵着陆惜的手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扫了一眼众人,平和道:“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拘礼。”      两人对着座上二位站好,慕容音耷拉着脑袋,用手肘暗暗挤兑慕容城。      慕容垣抬眼,沉声道:“你们两个也落座罢。”      二人称是,相互瞪了对方一眼,才回了座位。      姜柔跟着一众宫人来到屏风后,透过屏风依稀可见,厅内来人并不多,除了帝后和刚才的那两个活宝以外,也就只来了怀武侯和前几日刚册封的沈美人。      沈美人的衣着大方端庄,丝毫没有逾矩之态,她看着陆惜赞叹道:“皇后娘娘气质温婉,穿上这身紫衣,倒是愈发端庄华贵了!”      陆惜浅笑:“沈美人说笑了,美人正值妙龄,又生得这般娇艳,日后本宫还要请沈美人和众嫔妃一同侍奉好陛下。”      “今天是家宴,皇后娘娘就不必与妾客气了,”她看了一眼沈明渊,“爹爹昨夜刚回京,今日陛下就设宴款待,此次妾又嫁与了陛下,咱们沈家同天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和和美美了。”      一旁的慕容城正低着头看话本子,若无其事道:“沈美人这话说得是没错,可是陛下如今叫怀武侯……是要叫舅舅还是叫岳丈啊?”      众人脸色一僵,慕容音坐在他身边拉他的衣角。      沈美人却神色自若:“陛下叫什么妾自然是管不着,可五殿下年岁还小着呢,叫声舅舅也不妨事。”      慕容城将话本子挡住了下半张脸,看着斜对面沉默不语的沈明渊,小声道:“沈美人说得是,只是舅舅从进了宴会厅便一直不说话,该不会是生气了罢?”      沈明渊这才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怒意:“臣不敢。”      坐在主位上的慕容垣对着沈明渊举起酒杯,笑道:“岳丈何须这般客气?今日是家宴,不必以君臣相称!来,小婿敬您一杯!”      沈明渊缓缓起身,但手上并未拿起酒杯,他直直地看着慕容垣,道:“陛下,臣不敢。”      慕容垣笑着离开席位,端着酒壶亲自给他倒酒,“今日不谈国事,还请岳丈给朕留个薄面,将这杯酒喝了,也不算扫了兴致。”      慕容垣提起酒壶就要倒进他手上举着的酒杯,可沈明渊却将酒杯一让,垂眸道:“陛下,今日太妃娘娘和七殿下怎么没来?”      慕容垣看着他撇过去的酒杯一顿,忽而转过身对着众人笑道:“原来岳丈是在为这事儿和朕赌气呢!”      众人迎合皆笑,慕容垣客气道:“岳丈放心,母妃近来都在庙里潜心修佛,食不得这些荤腌之物。”      “至于七弟嘛,小孩子觉睡多,到现在还未醒来,也属正常,”慕容垣盯着他的眉眼,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神态,“一会儿他醒了,朕叫人将他抱来,也好让他给亲舅舅抱一抱。”      姜柔脑中昏昏沉沉的,脑袋如同小鸡啄米,她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忽然间抬头,便透过屏风看着慕容垣挡住沈明渊的身影。      此时外面跑来一个仓皇的宫人,那人直奔沈瑟瑟而去,沈瑟瑟看她那副模样,赶忙站起来呵斥:“冒冒失失的,这是谁家的规矩?”      那宫人赶忙跪下,支支吾吾:“娘娘恕罪,陛下恕罪,是七殿下……”      沈瑟瑟急忙道:“七殿下怎么了?”      宫人觑了一眼慕容垣,声音极低:“七殿下昨夜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今日一醒过来便上吐下泻的……太医,太医已经去请了。”      “什么?”沈瑟瑟红着眼眶,“昨夜七殿下吃的都是他平日里吃的东西,怎么可能……”      陆惜也连忙站起来,担忧道:“可是夜里受了凉?还是有宫人私底下给他喂了什么吃食?”      “啪嗒”一声,沈明渊手上的酒杯被捏碎,只是面上依旧平静。      慕容垣看得真切,瞥了一眼左右,怒目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怀武侯包扎!”      他复又对沈明渊和气道:“岳丈也不必过于担忧,七弟平日里都在瑟瑟宫里养着,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碰上,朕一会儿派人过去瞧瞧……”      一侧拿着绷带的宫人有些手足无措,沈明渊用袖子遮住流血的手,对着慕容垣行礼作揖:“不敢劳烦陛下,既然七殿下生了病,那老臣便在此处等他好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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