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走上前来，沙哑道：“劳烦陛下挂心，奴婢会好好的练的。” 　　 　　姚公公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宫人道：“这位原是在东宫当值的侍长，陛下吩咐老奴送来服侍皇后娘娘，她之前在典膳局当差，娘娘若是想吃什么，便开个小厨房，叫她做便是。” 　　 　　宫人抬头，对着陆惜行礼：“奴婢云烟见过皇后娘娘。” 　　 　　她说完对上姜柔的目光，眼底尽是笑意。 　　 　　…… 　　 　　此后的每天，姜柔日日在殿内抄书，陆惜跟着云烟日日泡在小厨房，慕容音也经常跑来添乱，不是今天将盘子打碎了，便是明天将厨房给烧了。 　　 　　“今日又怪长公主，若不是长公主，这冰酥酪天黑之前便能吃上了！对罢，娘娘？”云烟端着一盘小食东躲西，藏，生怕被慕容音抢过去。 　　 　　慕容音踩着鹿皮小靴不以为然：“谁说的！明明是你偷吃了好多！要不是你，我们也早就回来了！嫂嫂，你可不要相信她！” 　　 　　陆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们两个别争啦！咱们姜柔还在殿内奋笔疾书呢！她每日最是疲惫，一会儿盘子里的冰酥酪谁都不准抢哦！” 　　 　　两人都耷拉下脑袋，齐齐说了声“哦”。 　　 　　姜柔正倚在桌案前提笔疾书，她每写一页，便要将慕容垣骂上一轮，这个昏君，暴君，不听劝谏，滥杀无辜，宠信奸佞…… 　　 　　还罚她练他自己誊抄的字帖！真真是，厚脸皮！ 　　 　　他的字，有什么可临摹的？ 　　 　　姜柔正看着字帖发呆，突然字帖被人拿走，只听头顶传来欢快的女音：“咦？这不是皇兄的亲笔字帖吗？我上次求他许久他都不肯给我，原来是赐给了嫂嫂！” 　　 　　陆惜摆手道：“倒不是给我的，我没有翰墨功底，给了我才是浪费了。” 　　 　　慕容音听罢坐到姜柔身边，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将她盯着：“原来皇兄是赐给了你？” 　　 　　姜柔放下笔坐直道：“奴婢原先是陛下的女史，现下又近身服侍皇后娘娘，若是奴婢的字不好看，日后是要叫旁人笑话的，而旁人笑话的不是奴婢而是皇后娘娘，陛下此般考量，也全是为了娘娘。” 　　 　　慕容音将字帖按到桌上，半信半疑道：“那好吧，本宫姑且信你一回！” 　　 　　她眼角瞥到姜柔写的字，眼睛瞪得老大，攥住她的笔不让她写：“你看看你写的鬼画符！你可知道皇兄的字在本朝是什么水平？我这个嫡亲的妹妹都要不到他的字帖，你倒好……” 　　 　　陆惜在一旁打圆场：“好啦好啦，她每日要练整整一本，每天写完之时都已经是深夜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慕容音看着姜柔撇嘴，云烟背着她们也不知偷吃了多少糕点，见她们不说话了，才悄悄将盘子端到桌案上，拿了块冰酥酪往姜柔嘴里塞。 　　 　　姜柔笑着摇头，慕容音见机一把抢了过来：“她不吃给我吃！” 　　 　　云烟气得直捶腿：“娘娘！你看她！明明说好了都给姜大人吃的！” 　　 　　陆惜也有些为难：“这不是……刚好姜柔没吃嘛！” 　　 　　“娘娘，娘娘，不好了，陛下，身边的席内人来了！”有宫人从外殿跑来，神色仓皇。 　　 　　云烟手中的酥酪在空中顿住，躲到姜柔后面不敢出声。 　　 　　慕容音掸了掸衣服，扬眉道：“就是那个成日里耀武扬威的内人？叫她进来罢！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陆惜叹了口气，走到外殿对着宫人道：“去问问她做什么？” 　　 　　“妾哪敢劳烦皇后娘娘？这样的人还是叫妾自己来罢！” 　　 　　殿外走进来一个俏丽人，眉目流转，万种风情。 　　 　　慕容音骂了一嘴“狐媚子”，站起身来挡在陆惜前面。 　　 　　席玉杏眼含笑：“长公主放心，妾今日只是来拿个罪人，与皇后娘娘无关。” 　　 　　她对着身后两个宫人厉声道：“还不把罪人姜氏抓起来！” 　　 　　陆惜急道：“怎么与我无关？没有陛下的圣旨，你怎么好私自到我的宫里拿人？” 　　 　　席玉走到她面前，睥睨道：“娘娘应该自称本宫，这些东西姜内人都没有教吗？” 　　 　　她故意咬重了“内人”二字，眼底带着得意。 　　 　　慕容音呸了一声：“嫂嫂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在长乐宫撒野？” 　　 　　“好了！”陆惜眉眼淡淡，微蹙着眉，“席内人，姜柔是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 　　 　　席玉微微颔首：“皇后娘娘明鉴，此人乃楚国余孽，妾也是按律行事，娘娘若是现在将罪人交出来，兴许还能全身而退，若是执意不肯……” 　　 　　慕容音怒目道：“你还想硬抢吗？” 　　 　　“不用了，”姜柔从内殿走出来，缓缓对上席玉的眼眸，“此事和皇后娘娘无关，我跟你走便是。” 　　 　　席玉勾唇：“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左右，将姜柔压下往外拖，云烟急匆匆跑出来，在陆惜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惜听罢赶忙快步出门：“等一下！” 　　 　　席玉转身，对着陆惜盈盈一屈：“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姜柔是楚人我知道，可她如何成了楚国余孽？你们这是又要将她带去何处？”她脸色惨白，在月光下愈发看不清眉眼。 　　 　　席玉道：“娘娘既然想知道，那妾便说了，楚女姜氏曾经给过妾一支凤钗，这支凤钗本应是皇后所配之物，妾觉得奇怪，又怕惹祸上身，便托人私底下查了这支凤钗的出处，这才知晓这支钗子是由楚国匠人所制。” 　　 　　“所以此人与楚国皇室脱不了干系，如今潜伏在陛下和娘娘身边，极为危险，妾以为，当除之以绝后患。” 　　 　　陆惜面上泪光点点，有些喘不过气：“你果然……想要了她的命！” 　　 　　她说完像一片凋零的树叶飘落下去，一旁的慕容音一边抱住她一边大声喊：“嫂嫂！嫂嫂！” 　　 　　姜柔眼眸微动，挣脱开宫人跑到陆惜身旁，却被慕容音一把推倒：“滚开！都是因为你！嫂嫂身子本来就不好！都怪你！” 　　 　　席玉翘着指头，悠然开口：“还不快把这个楚国余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