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一次的巧遇
S市中心医院。
抢救室的大门外分散站着几堆人。
柳玉眉是哭得最惨烈的,楚国强和楚潇潇站在一旁不停地劝慰,其他几位长辈则聚在走廊远端商量着什么。
只有楚云儿,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和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久,此刻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但她内心的悲伤却依然没有减去分毫。
在她身边,作为管家的顾云升挺直地站着,方形墨镜挡住了他几乎所有的表情变化。
“楚国铭的家属过来一下。”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众人闻声纷纷赶了过去。
“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楚潇潇第一个冲到医生面前,紧张询问道。
柳玉眉也是双眼通红,充满了急切。
就连楚国强以及站在更后面的长辈们也都聚精会神地伸出耳朵等待着回答。
这个回答很重要,关乎着他们以后的生存之路。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是死亡确认书,需要直系家属签下字。”
当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仿佛都一同亮了。
这是个好消息。
楚云儿当然也听到了这个噩耗。
她望着抢救室的方向,润湿的双眼再次涌满了泪水,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喉咙里翻滚,却就是发不出来。
她痛苦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突然,一只厚实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顾叔叔……”
楚云儿感受到了背上的力道,抬起头的一瞬间眼泪便落满了脸颊。
“哭吧,哭完了再学会去坚强。”
顾云升用哽咽的嗓音温声安慰道。
另一边,医生拿着签好字的确认书走回了抢救室。
很快,再也发不出声音的楚国铭就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爸爸!”
当病床缓缓从面前滑过,楚云儿奋起扑了过去,纤细的手指抓住那只早已变得冰凉的手掌痛哭流涕。
他再也无法抬起手抚摸她的头了。
“你给我滚!都是因为你国铭才会突发脑溢血,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哭?你应该去死!”
柳玉眉一把将楚云儿推倒在地上,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怖。
“夫人,请你冷静,在没有查清楚原因之前,谁都无权指责大小姐。”
顾云升上前一步挡在了柳玉眉和楚云儿之间,对这个进家门不过三年的“夫人”,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但作为管家,他又不得不顾忌她的身份。
“顾云升!你只是个管家,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柳玉眉细眉一挑,怒目瞪着拦在眼前的男人。
“老爷生前嘱托我,要照顾好大小姐。”
顾云升闻言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和楚国铭是生死之交,他必须要守护好他唯一的女儿。
“国铭已经去了,你也没有必要留在楚家了,现在立马给我滚!”
柳玉眉想都没想就直接开除了顾云升。
这话怕是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许久,不然哪能说得如此流畅。
顾云升不再答话,但也没有退让半步。
这时,楚国铭的亲弟弟楚国强走了上来。
“云儿,和老顾一起走吧,相信二叔,你现在留下来只会让楚家雪上加霜,你忘记那张照片了吗?”
表面上他是来当老好人,可楚云儿却从他那信誓旦旦的眼神里看出掩藏不住的野心。
“是啊,云儿,你的龌蹉事已经让我们无地自容了,还是赶紧走吧。”
那些长辈们也跟着附和道。
楚云儿倒在走廊上听完了每一个人的“规劝”,单纯幼小的心灵被这些声音不断穿刺而过。
曾经那个总是让她“骑马”的二叔,曾经那个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柳阿姨,还有那些每次都会给她带礼物的楚家叔伯们,他们此时的嘴脸完全变成了一群陌生人,脸上通通都摆出一副凶狠、傲慢、嚣张的神情。
那些美好的记忆只需要轻轻一捅就碎成了渣滓。
楚云儿对这个没有了父亲的楚家失望至极,她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够了!”
“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人,就算求我留下我也不会再待在楚家!”
楚云儿慢慢支撑起自己不断颤抖的双腿,她扫过面前每一个透着邪恶的嘴脸,迈出了坚定的脚步,与他们擦肩而过。
“顾叔叔,走吧,这样的家没必要替他们操心。”
楚云儿的声音冷漠至极,和从前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顾云升紧跟着楚云儿离开了走廊,但这些却并没有影响到身后的任何人。
楚潇潇甚至不小心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楚云儿,你也有今天!”
“嘘!这里是医院,请肃静。”
一个路过的护士伸出食指朝楚潇潇噤声道。
不知什么时候,医院外飘起了毛毛雨,带着几分凉意不断在风中扩散。
楚云儿站在马路边,紧了紧身上的皮衣外套,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心里忽然彷徨起来,离大学毕业过去已将近一年时间,但她却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真正接触到了真实的生活。
“大小姐,我家里还空着一个房间呢,要不……”
顾云升悄然出声道。
楚云儿从呆滞中惊醒,她微微侧过头,朝顾云升苦笑道。
“顾叔叔,你看我像不像童话里落难的公主啊?”
“大小姐,即使再如何落魄,公主最终也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而且还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守护你的王子。”
顾云升努力地回想自家女儿常看的童话书,尝试着安慰道。
“拯救我的王子吗?”
楚云儿闭上眼,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靠在窗边的迷人身影,心里竟隐隐生出某种期待。
“这么巧啊,又遇到你了。”
一辆灰色吉普在医院门口停下,车窗摇下一半,露出利落的短发和鹰一样的眼睛,还有那副让人讨厌的痞笑。
“你怎么在这?!”
楚云儿惊喜交加,同时又努力地想将那份喜悦藏进心里,于是只好用夸张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微微弯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