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给我吧!一定搞砸!
“痛就哭出来。”
平淡的语气好似富有魔力,闻殊隔着一层毛茸茸的毯子,感觉到了温暖的拥抱。
季潮生在抱她。
这是一个礼貌,又漫长的拥抱。
“我...”闻殊感受着灼热的体温,有些不知所措,能言善辩的嘴此刻也宣告罢工,随后陷入了沉默。
好温暖。
她在这个富有安全感的怀抱中迷失,缓缓流下憋了两年的泪水。就哭一小会儿,闻殊这样告诉自己。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情绪。
可无名的悲伤借着疼痛的名义如洪水泄闸,一发不可收拾。
季潮生感觉到了怀里人的轻颤,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在细碎的啜泣声中,他讲起了那段往事。
“我有一个好朋友,从小时候就认识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我们都在一起。”
“但是后来被迫分开,我们也变得聚少离多。”
“我,不够关心她。她也慢慢变得陌生。直到她去世,我都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季潮生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是哪个承诺,是相守一生,还是夏天来临的时候就结婚。
他对闻澜有太多亏欠,多到即使身为当事人,都记不清楚。
闻殊掀开了遮羞布,抽泣了两声,真诚地安慰道:“会好的。”
语言的力量或许无穷无尽,但在悲伤目前,安慰的言语轻如鸿毛。
“那天庙里,你是在祭拜她吗?”
闻殊长且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泛红的眼眶和鼻头,给她添了几分娇俏。没人能抵抗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季潮生也心软了片刻,但理智回笼,季潮生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他嗯了一声,不欲多谈。
没人希望自己的昔日爱人被当做谈资,亦或者成为网友饭后茶余的趣事。
“你...”季潮生一直想找机会,问问闻殊关于她失忆的事情,可是看了眼摄像头,又只能作罢。
谁会愿意将自己痛苦的回忆在镜头面前剖开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倒是苦了门外被良心审判的向阳阳。
她虽然来意不善,但真的没想过害人。
闻殊本就伤上加上,自己还在她下楼的时候拽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良心好痛!
完蛋了完蛋了!
刚才季潮生的眼神也好可怕!她要不直接跪在门口负荆请罪吧?
事实证明没人想看她cosplay荆轲,闻殊本来就是要来这里睡觉,虽然过程曲折了点,枕头也蹭上了灰,但她还是不拘小节地拍了拍枕头,直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将既来之则安之,贯彻到底。
季潮生见她睡了,也意外地不想离开。
或许是因为回忆已然被他撕开了一角,剩下的那些也就顺理成章地钻了出来。
闻澜是他第一个朋友,亦是第一个爱人。
季潮生记事得早,记忆力也好,所以他几乎记得闻澜的每个样子。
儿时的闻澜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像葡萄一样水灵,长得文静的小公主却活泼好动,一拳就能打趴抢她玩具的小孩。
上了初中的闻澜,成了女孩子里的领头羊。她鼓励朋友们自信勇敢,也敢于挑战一切新奇事物。因为常年霸榜年级第一,老师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春期的闻澜不娇嗔也不做作,永远得体且落落大方。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不喜欢的事物也抱以尊重。
她不娇嗔也不做作,永远得体且落落大方。
随着年龄增长的是她独有的魅力,热情,自信,如太阳一样的女孩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在闻澜十八岁那年,闻澜父亲的公司爆出巨大丑闻,夫妻两人死于一场意外。因担心闻澜的安危,她被舅舅送去了米国。
离开了故土的闻澜并没有消沉,她计划着毕业回国,计划着和季潮生结婚生子,也计划着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香水品牌。
她就是这样野蛮生长,向阳而生的女子,任谁都无法打压她、磋磨她。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变了呢?
季潮生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
一次次迟到、一次次疏于关心、一次次渐行渐远后两人终究分道扬镳。
她甚至记不清最后一次见闻澜时的模样,许是因为太过陌生,所以他一直不敢相信,那个清冷不似凡物的姑娘,是他的闻澜。
眼里装着一潭死水,手中执着一串佛珠,未加修饰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衬得皮肤白得如雪。
闻殊在梦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忘记,会快乐吗?”
嚯,声音也一样。
“如果快乐,那为什么还要记起?”
闻殊甚至来不及做出回答,那人便飘散如烟。
晚上难得全员聚在一起吃饭,沈岳清又检查了一遍闻殊多灾多难的脚踝,确认没有二次挫伤。
向阳阳下午已经拆除了石膏,此刻乖巧地坐在闻殊旁边,一脸内疚。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照顾我,我定了密室逃脱的票,明天一起去玩吧!”
闻殊僵硬地转头看她,你这是赔罪还是加害?
向阳阳一脸“交给我吧”的认真模样,让在场有异议的人不得不将话吞进了肚子。
后来大家才知道,“交给我吧”的全称是“交给我吧!一定搞砸!”
对着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脱,鹿琉璃已经贴到了海报前面。
“这是什么背景?不恐怖我不玩!”
Saliyo面如菜色,“殊殊,要不我陪你在门口等他们吧?”
唯一有理由不进去的伤患闻殊,此刻抬了抬腿,“我感觉好多了。”
看着她自信的模样,Saliyo的心里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跟着闻殊就好了吧?
……
好个屁啊!
一向温文尔雅的知性姐姐Saliyo,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