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风摇曳。 　　路边风吹着蒋兮的脸庞，月夜朦胧里，韩沐景仿佛看到曾看到的画面。 　　女孩儿长相清纯，只不过现在看上去有点伤感，风吹晃她的衣服，纤细的身材若有若无。 　　两人走在街上。 　　韩沐景没有听蒋兮说起过她的事情，蒋兮觉得没必要去提及。 　　“你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女孩儿声音淡淡，被风传到韩沐景耳边。 　　蒋兮好奇，她对韩沐景忍不住产生好奇。 　　他低低沉吟，“你想知道吗？” 　　蒋兮定下脚步，她怔怔看着韩沐景。 　　“没事，你不想说……”没等她的话落实。 　　韩沐景已经开口了。 　　“桑奶奶不是我亲奶奶，是桑伯宇的奶奶，他是我朋友，他不在了，因为校园暴力自杀了。” 　　声音磁沉，闷闷的，语气形容不来的忧郁。 　　蒋兮心房一颤，她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蒋兮侧过头看他，少年身材削瘦，此时的他褪去了平时的傲娇。 　　衣服勾勒出他身材的线条，是强壮的，是有力的，也是隐藏住自责的身躯。 　　从桑伯宇去世后，韩沐景不再想把学习成绩放在第一，因为好像没有必要了。 　　他开始打架次数变得更多，从受伤到没有人敢招惹他。 　　楚一天有好几次开口想问起，但是韩沐景从那以后，没有半字提到过那天的事情，楚一天也就不多问了。 　　楚一天后来知道，学校在厕所自杀的人就是韩沐景关系特别要好的人，又从一些人的闲言碎语里听说是因为俞宗校园暴力了桑伯宇，才把他逼到了自杀。 　　也有说是因为他自杀是学业压力大。 　　不少人说的都是韩沐景本来就是个小混混的体质，一天天不正经的喜欢和小混混玩一块，吊儿郎当，打人也是正常。 　　楚一天更愿意相信韩沐景是因为桑伯宇才动手，他们哥们几个最崇拜的就是韩沐景，学习好，长得帅，做事有判断能力，很多次有外校的矛盾，韩沐景一直都是看事情的情况做判断，他在楚一天，董圳几个人眼里都是有志有谋，他从来不会打没有胜算的架，在天台那次，他真的是傻掉了，他眼前的韩沐景就像变了个人，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是那样的残暴，浑身散发出戾气的往死里打地上的人。 　　就像根本不会在意后果。 　　他第一次失去理智。 　　飞蛾扑在路灯上，微微的路灯光，暗黄色。 　　小街上渐渐安静，蒋兮听韩沐景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事情，跟在他的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 　　街上的人很多，但是走到了小街这边，人就不多了。 　　路过了便利店，24小时便利店在夜里亮着灯。 　　蒋兮忍不住走过去，她抿着嘴唇，声音沉默的突然开口，变得有点沙哑。 　　“没吃饭吧。” 　　说着，韩沐景也走进去，熟悉的走到贩卖快餐的货架，虾仁盖饭只有一盘了，他拿起后又拿了一盘鸡排盖饭。 　　走到营业员面前，把两盘递上去，营业小姐是个生面孔，蒋兮没有见过，她眼神余光都离不开韩沐景的脸，蒋兮撇撇嘴，她想，这个女生肯定也是觉得韩沐景帅。 　　韩沐景坐到里面的位置上，他没有讲话，就很安静的坐着，然后顺势从口袋拿起一根烟，摸了半天没有打火机，一股子的燥意上头，蒋兮刚坐下，他站起身走向收银台要了个打火机。 　　顺带一包软糖。 　　走过来把软糖递到桌上，然后低声说：“抽根烟。” 　　说着就走出去了。 　　蒋兮看着桌上的软糖，心好像陷入了蜜罐里，想出来可是又不舍得。 　　她伸出手，在室内的灯光下，纤细的胳膊发着莹白的反光，白的毛细血管都可以轻易地看到，医生应该是最喜欢给这种手扎针了。 　　手指的指甲有些微长，最近还没时间修剪，指甲上的圆弧弯弯，她拿起了软糖，剥开，动作缓慢。 　　她在想，韩沐景在外面抽烟会想什么。 　　会想到桑奶奶吧。 　　会想到桑伯宇吧。 　　会想到很多很多之前不开心的事情吧。 　　软糖在嘴里化开，甜腻腻的，扩散在口腔，蒋兮舌尖抵了抵，草莓味很甜。 　　蒋兮低着头看着手机里手机壁纸，是他们的合照，或许是照片里的她拍的蛮好看，又或许是照片的氛围很好，总之，很喜欢。 　　好一会，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 　　韩沐景进来了，“欢迎光临。” 　　蒋兮正要起身，他拿过了两盘盖饭和筷子。 　　径直走过来，然后把虾仁盖饭放到蒋兮面前，他身上的烟味不大。 　　蒋兮印象里，刚吸过烟的人烟味都会有点重，可能他在外面吹了会风吧。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咬过虾仁，细细的咀嚼。 　　到家已经八点多了，蒋兮累瘫在床上，脑子里一条又一条的话语从脑海游过。 　　“他和我关系很好。” 　　“其实，我挺自责。” 　　“在天台我没有失控，我很理智，我很理智要把他送走。” 　　...... 　　蒋兮忍不住眼里想闪过泪花，她那时候听到韩沐景那么自责，其实真的不能怪他。 　　蒋兮那会，甜甜的嗓音响起，“其实你很好。” 　　韩沐景：“我知道。” 　　蒋兮：“？？” 　　韩沐景笑着的嘴角抚平，“但我没能力。”他声音顿了顿，“没能力保护重要的人。” 　　微风林乱，蒋兮心酸酸的，他明明就很厉害。 　　躺在床上，蒋兮忍不住去想到他说的。 　　——但我没能力。 　　——没能力保护重要的人。 　　蒋兮一蹬脚坐起来，拿上换洗衣服走进浴室，从口袋翻出了没吃完的软糖，放到了桌子里的抽屉中。 　　衣服上还有他的味道，烟草味很淡，更多的是身上的清香。 　　淋浴着，蒋兮从镜子上看自己的外貌，和记忆力肥胖的样子重合，之前学校谣言的事情没有再听谁说过，只是韩沐景怎么想的，蒋兮不知道。 　　他应该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可能会讨厌她吧。 　　蒋兮倒吸一口凉气，水顺着头顶冲下去，闭上眼，浮现的是韩沐景努力隐藏不开心的自己。 　　好友加了后，除了发照片以外，就没有聊过天了。 　　国庆七天，蒋兮全身沉浸在了茫茫试卷里面，被一大堆数学物理古诗词淹没，为了开学月考，考好一点。 　　她不像韩沐景那么厉害，可以跳级，可以年级第一，她的成绩都要努力好久，才能考出来的。 　　开学当天，就分班了，分班考试，一班到三班都是成绩好的学生考试场地，目前是按着中考成绩来分班考试，重点班一半的学生都在一班里面。 　　韩沐景也在里面，他的中考成绩即使是跳级的，也是非常的高，满分720，他就达到了700分。 　　蒋兮中考698，自然也是在一班。 　　上午分考场，下午考试，一刻都不停留。 　　蒋兮备战十足，准备了全套文具，还在座位上看着语文书。 　　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候，桌上贴着韩沐景的位置，才坐上了人。 　　他懵松的眼睛，耷拉着，好像一头就要睡倒。 　　他空荡荡的手，什么都没拿，蒋兮看不下去了，把一支笔借给他。 　　他应手接着。 　　然后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的痞着嗓子说：“记得，芒果味的。” 　　蒋兮差点没反应过来，她想起来之前说如果韩沐景认真考试，就给他买芒果味的qq糖。 　　“嗯，好。”说着，歪头一笑。 　　在座的，二班的人都已经习惯了，都看得出来蒋兮和韩沐景关系那不是简单的好。 　　其他不知情的人，看着清纯美女和大帅哥带着暗号一样的对话，忍不住投来目光。 　　试卷下发，韩沐景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侧着头看着窗外，手上还熟练的璇着笔。 　　蒋兮轻叹了口气，又在心底默默地加油。 　　考试时候非常安静，安静的除了写字沙沙的声音和翻试卷的声音，偶尔还会有笔掉落在桌上的声音。 　　想必是韩沐景。 　　他到底有没有在写试卷啊。 　　蒋兮把心思收住，低着头在试卷上写着。 　　到写作文的时候，她快速的略览题目，得心应手的写着提纲，忍不住悄悄回头。 　　少年低着头没在试卷上沙沙的写着字，看上去有模有样，怪认真的。 　　蒋兮松了口气，作文题目是《他/她是一束光》 　　蒋兮的灵感闪过，是韩沐景的名字。 　　他是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