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们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你就不怕被你雇佣的人或者他家人报警揭发你吗？” 　　 　　陈点按捺不住情绪和迸发出的正义感，他眼中带着怒意看向沈墨。 　　 　　楚陌陌被他的眼神吓到，暗暗哆嗦了几下。 　　 　　沈墨当然不会接陈点的茬。 　　 　　“她当然不怕”。 　　 　　苏诺代替沈墨回答陈点的问题，把手里的相框放回柜子上。 　　 　　“我想，她雇佣的人应该是个孤儿，或者是个流浪汉吧。以她的能力和心狠手辣的程度，想要在这个城市找到一个没有家人、无牵无挂的人，应该不是件难事。” 　　 　　苏诺的句尾语气轻轻上扬，像是在询问沈墨的意思。 　　 　　意料之中，沈墨没有回应。 　　 　　苏诺从楚陌陌手里接过秋秸的照片，她拿在手里，走到杭安眼前面对着他。 　　 　　“像你这样的人，按照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大概只能穷苦一生。别急着反驳，现实就是如此，你是一个即使死掉都不会被在意的存在。” 　　 　　苏诺把秋秸的照片举在杭安面前。 　　 　　“你认识他吗？他有车、有房、有公司、有钱、有老婆、有弟弟妹妹。” 　　 　　苏诺停顿了一下。 　　 　　“我可以，让你成为他，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你就是他，拥有他的一切，取代他。” 　　 　　杭安低下头笑笑。 　　 　　“我很难不心动。” 　　 　　沈墨转身走向沙发，坐下去，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苏诺看着沈墨的动作不禁嗤笑一声。 　　 　　在苏诺看来，她的沉默、她的紧张、她的所有小动作，都在印证自己的推测。 　　 　　苏诺在客厅里踱步，一边走一边继续说，“接着，你隐瞒了秋秸去世的消息，只放出消息说乔欣谣因心脏病意外离世。” 　　 　　“秋秸的尸体此刻正在你们的解剖室，哪里来的第二具秋秸的尸体？”沈墨难得开了口。 　　 　　“问的真好”，杭安抿起嘴忍住笑意，“你对自己这个做法引以为傲，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 　　 　　沈墨避开杭安的注视，把头扭向一边。从她的动作里，苏诺看到她的骄傲在逐渐瓦解，变得脆弱，似乎一击即碎。 　　 　　“如果我不想写作业，隔壁突然着火，我就把我的作业本扔进去烧掉。”苏诺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陈点惯会读苏诺的隐喻。 　　 　　“你把秋秸的尸体藏在乔欣谣的棺材里，和她一起烧掉了？”陈点听出苏诺话里的意思，盯着沈墨问出这句话。 　　 　　回应陈点的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可是，计划执行地好好的”，杭安看着沈墨，“钱你也拿到了，人你也解决了，你又为什么要杀了这个你用来冒充秋秸的死者呢？” 　　 　　“我想……” 　　 　　“是他不想再做秋秸了吧。” 　　 　　“毕竟他爱上了他名义上的妹妹。” 　　 　　陈点接着苏诺的话继续说下去。 　　 　　“只有不再以秋秸的身份生活，秋胜月才有可能接受他。” 　　 　　苏诺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墨，她腰杆挺得很直，但肩膀却微微颤抖，看上去本应该放松的她此时呼吸却显得没有那么顺畅。她提着气，似乎这样能够让她看上去镇定一些。 　　 　　知道自己大概说中了真相，苏诺看向杭安的眼神中多了丝狡黠。 　　 　　苏诺的表情在杭安看来，就像是个拿了满分的小学生被老师奖励了小红花，于是她在自己面前一边蹦蹦哒哒，一边抬起头问他，“我厉不厉害？” 　　 　　杭安在心里笑了笑。 　　 　　苏诺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些骄傲，“看来沈小姐不爱听以前的故事，那我们聊聊新故事吧。” 　　 　　苏诺稍稍停顿，沈墨的反应不出她意料。 　　 　　她听到前半句时微微放松的背，因为后半句话突然僵直起来。苏诺似乎已经听到沈墨的脊柱发出碎裂的声音。 　　 　　苏诺一向喜欢这种揭穿别人谎言的刺激体验，她眼神里除了对沈墨的怀疑，还沾染着些狂傲和戾气。 　　 　　“死者和你说了不想再以‘秋秸’的身份生活的原因，于是你动了杀心。”苏诺继续在客厅里踱步，“你周密计划，甚至付诸行动。” 　　 　　沈墨的眼神开始飘忽。 　　 　　“看来被我说中了。” 　　 　　苏诺说出自己的推测后，在看到沈墨的反应之前，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眼下沈墨的反应让她足以验证自己心中的推测都是对的，于是苏诺开始讲述他们还原出的整个故事。 　　 　　“你的行动要从一周前说起。” 　　 　　杭安听着苏诺的话，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车祸？”杭安问。 　　 　　“是的”，苏诺递给杭安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一个意外死亡案件，如果没成功那就是一场死亡实验。” 　　 　　杭安观察着面前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手已经微微颤抖。 　　 　　“我猜沈小姐是这样做的”，苏诺一只手环在胸前，一只手点着下巴，“你把买好的啤酒放在家里……或者卧室的桌子上，总之是死者一定会看到的地方。他嗜酒如命的特点耿航和法医的尸检报告已经证实了。你知道他的弱点，只要看到酒，那么喝酒就是必然会发生的动作。” 　　 　　“接着你躲在暗中观察他，等到他失去意识，你把他拖出家门，放进了车里。”苏诺边说边比划。 　　 　　杭安接着苏诺的话。 　　 　　“你把车开到防护栏旁边，把秋秸从后座挪到驾驶位，把他的脚放在油门上。” 　　 　　杭安的脑中在构建案发现场的场景，他将线索尽可能地串联起来。 　　 　　“只要秋秸醒了轻轻用力，他就会开着车撞开防护栏冲下山崖。如果没有人发现他，他失踪后你来报警。如果他被人发现，警察来查也只会发现一个体内酒精浓度达到醉驾标准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上丧命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又一场酒后驾车导致的意外。” 　　 　　“又？”陈点问。 　　 　　“秋家，还有两个人，都是死于车祸。”杭安说。 　　 　　“秋烟树和乔欣童！”楚陌陌答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想这个手法应该是借鉴了你们联合谋杀秋烟树的手法”。 　　 　　杭安面带歉意的笑笑说道。 　　 　　“无意冒犯，但你真的不像是能想出这种妙计的样子。” 　　 　　陈点看到沈墨的眼神里在肆意向杭安散发着愤怒，他已经习惯了杭安在审讯犯人的时候都要带着些阴阳怪气，低头干咳两声企图吸引杭安的注意。 　　 　　杭安收拾起自己带着邪气的笑容，“这个方法秋烟树用来谋杀乔欣童、秋秸用来谋杀秋烟树，都成功了，你想都没想就故技重施，利用了这个手法。” 　　 　　“但是，意外发生了。你选的防护栏虽然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什么人经过，但是……它太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