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墙上的血迹是被人喷上去的？”陈点领悟了他们俩的话。 　　 　　苏诺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我们不能通过身高推断凶手了？”陈点看着尸检报告上的伤口分析说道。 　　 　　“没错”，苏诺干脆地回答，“如果我们的推论正确，那么死者在被切断动脉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苏诺站起身，走到杭安身后，用一支笔抵在他脖子上。 　　 　　杭安配合地背对她站好。 　　 　　“如果是站立姿态，凶手和死者之间有身高差，一定会在伤口切面上留下角度。” 　　 　　苏诺拍了拍杭安的肩膀，他自觉地半躺在桌子上。 　　 　　她站在杭安身侧，用笔对着他的脖子。 　　 　　“如果死者是躺在地上，无论谁来做这件事都可以让伤口切面没有角度。” 　　 　　“现场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结果，包括尸体。”杭安站起身，理理衣服。 　　 　　“可是就算现场是被精心伪造过的，墙上的血是人为喷洒上去伪造成死者被切割动脉死亡。”陈点上前发问，“但是死因的确是失血过多，而且墙上的血确实是死者本人的，法医的鉴定报告里明确说明了。” 　　 　　他翻来覆去地看自己手里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这几个要素结合起来，除了割断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还有什么其他能够解释死因的线索吗？”陈点问。 　　 　　苏诺接过陈点递过来的照片，“死因是失血过多没错，但能够造成失血过多的，不止切割动脉这一种方法。” 　　 　　“现场是被精心伪造过的，所以我们不能把伤口和死因简单的用因果关系联系起来。我们目前只能推断出，他是失血过多，但不是被割断脖子一刀毙命。”杭安补充道。 　　 　　“凶手一定是用什么方法，先把血从死者的身体里取出来，让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再把尸体搬回秋家去伪造现场。” 　　 　　苏诺一边按着太阳穴想着，一边继续说。 　　 　　“而且这样一来，从监控视频里看不到他回家的画面，也解释得通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回家！” 　　 　　线索在苏诺的脑中逐渐串联起来，她极力抑制抓住破绽的兴奋激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可是尸体上除了脖子上的刀伤，就没有其他的伤口了。”楚陌陌问，“想要取出血液总要有个伤口吧。” 　　 　　苏诺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思考。 　　 　　沉默了一阵之后，杭安看向现场尸体的照片。 　　 　　“如果第一次取血时切割的伤口比第二次伪造现场时切割的伤口要小，就能覆盖第一次的伤口。” 　　 　　“可是这样法医在尸检的时候就会在伤口上发现二次切割的痕迹。”苏诺看着杭安。 　　 　　“如果这个伤口足够小呢？” 　　 　　杭安眼里闪着光，似乎马上就要抓住真相，“比如……” 　　 　　“针眼。” 　　 　　苏诺接上了杭安拖长的尾音，眼里散发着光彩。 　　 　　“能把现场布置得非常完美、知道人体失血多少会致死、还能隐藏凶器的，只有一个人了。” 　　 　　苏诺指着白板上秋胜月的照片。 　　 　　楚陌陌微微一愣，看着照片上穿着白大褂的秋胜月，反应过来。 　　 　　“对啊，她是医生，她知道人被割断动脉之后的血迹走向，她也知道怎么让人失血死亡。” 　　 　　陈点回顾所有案件中尚未解释的疑点。 　　 　　“那凶器是什么？” 　　 　　“如果你要藏起一辆车，你会找一个拥挤的停车场还是找一片空旷的草原？”杭安反问他。 　　 　　“什么？”陈点挠头，“别卖关子快点说。” 　　 　　苏诺看着抓狂的陈点笑了笑，“还记得吗，我们说过，凶手不想让我们找到凶器就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凶器就找到了凶手”。 　　 　　她直视着陈点的眼睛，“所以切割伤口的这把刀，应该是……” 　　 　　现场尸体刀口的图片被苏诺举起来，放在陈点眼前，“手术刀。” 　　 　　“你会去给医院的每一把手术刀都做一遍检查吗？”杭安问陈点。 　　 　　陈点摇摇头。 　　 　　“所以只要把它藏在医院里，我们永远都不会想到，在秋胜月工作的医院里，有一把手术刀的刀片上有死者的血迹。” 　　 　　杭安扫视了一遍白板上的图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叫兄弟们去找，尤其是秋胜月接触过的手术刀。”杭安对站在门口的警察说。 　　 　　“是。”门口的人应答了一声立刻转头走了。 　　 　　“你不去吗，或者让陈点去？”苏诺抬头看向杭安。 　　 　　杭安的脑子里还在理顺案发当天凶手的作案过程，本能地回应苏诺，“嗯，他去没事。” 　　 　　他胡乱摸了摸苏诺的头顶，越过她走向白板面前，盯着白板上的时间线，在脑海中还原10月20号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苏诺还是放心不下。 　　 　　“你说石颢啊？他毕业的时候是格斗第一名来着”，陈点笑嘻嘻看着苏诺解释，“说起来，他还是你学弟呢，过两天介绍你们认识。他那身手矫健得很，没谁能打过他。” 　　 　　说着，陈点突然叹了口气，“体能比他学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他朝着苏诺挑了挑眉，苏诺自然听出了陈点语气中的挑衅，顺手抄起照片丢向他。 　　 　　陈点灵敏躲过飞来的照片，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住了它。 　　 　　他看着手中秋胜月的照片，收起玩笑的表情，一边把照片贴回白板上一边问，“她杀死者的动机是什么？” 　　 　　“这就要等她自己告诉我们了。”杭安叉着腰踱步。 　　 　　过了两个小时，杭安的手机终于响起来。 　　 　　他焦急地接起电话，苏诺屏息听电话那边传来的石颢的声音，看着杭安眼神愈发坚定。 　　 　　“好。”杭安挂断了电话。 　　 　　“在医院搜到有死者的血和秋胜月指纹的刀片。” 　　 　　杭安吸了口气，对面前的三个人说。 　　 　　“抓人。” 　　 　　“我太爱听这俩字了。” 　　 　　陈点笑起来，露出小虎牙。 　　 　　“舒坦。” 　　 　　“你们两个就别去了，在审讯室等我们。” 　　 　　杭安嘱咐好苏诺和楚陌陌，整队出了门。 　　 　　苏诺听着窗外越来越远的汽车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