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峙
  丁北竹终究是胆怯了,她自知现在的自己没有直面徐荆芥质问他的勇气。      杜雨还在说什么,丁北竹却听不进去了。      她大脑渐渐一片空白,麻木地转身按电梯,下楼,淋着雨走到地铁口时,耳朵里还有蜂鸣声。      丁北竹回到家,像个木偶人一样,呆滞地走到窗边坐下,目光落向窗外,像是在看雨,又像在看窗子玻璃上狼狈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啊,对于徐荆芥久久不肯签离婚协议书,她还曾心存幻想,以为他是舍不得她。      可如今看来,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她不再围着他转,不再把他视为信仰一般崇拜。      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捉弄她吗。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头发上还有雨水特有的微腥味道,她却全然不顾,只是坐在那里,神色木讷。      她就那样靠在自己家的窗边,看瓢泼大雨看了一整夜,直到刚刚孟肃阳敲门。      孟肃阳对于丁北竹莫名其妙的话很是在意,试探性地问了几次,但丁北竹都没回答,自顾自找了药酒来擦她刚刚摔伤的手臂。      孟肃阳要帮忙,被她拒绝,待着尴尬,就帮她给手机充电开机。      刚开机,徐荆芥的电话就打进来。      丁北竹走过去拿起手机,虽然没有存这个号码,却对这个号码无比熟悉。      她冷下脸来。      孟肃阳看她的状态猜到是徐荆芥,默默退到一边。      丁北竹深吸口气接起来。      之前她怕听到他的声音心软,可现在她确定自己不会了。      徐荆芥原以为她不会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丁北竹沉声问:“有事?”      徐荆芥一紧张,结结巴巴:“你,你醒了啊。”      丁北竹皱眉,他耍了她,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不免怒气上涌:“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荆芥猜她是因为昨天被放了鸽子才这么生气,放软语气:“昨天……”      他话还没说完,丁北竹以为他要炫耀他的得逞,语气恶劣打断道:“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徐荆芥见自己态度这么好,丁北竹还不领情,不免失了耐心:“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丁北竹冷笑:“以后除了去民政局,别给我打电话。”      孟肃阳看到丁北竹对徐荆芥这样不耐烦,暗暗高兴,忍不住插话:“你很酷哦。”      而这句话恰好在丁北竹挂断前传到了徐荆芥的耳朵里,他想起杜雨给他看的丁北竹和别的男人的照片,难不成他们住在一起?      想到这儿徐荆芥顿时火冒三丈,怪不得她对自己这么冷漠,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他咬牙切齿地给丁北竹发短信,输入每一个字时都像要按穿手机:我一定会找到你。      之后的整天,徐荆芥都在联系Z市大大小小律所的负责人,问有没有一个叫丁北竹的人在他们公司。      一连问了十几个,都是否定的答案,抱着侥幸的态度问最后一个,恰好是孟肃阳的律所。      新来的负责人不知道孟肃阳和徐荆芥的关系,一听徐荆芥是津业集团总裁,忙讨好,企图得到些合作机会。      更让他开心的是,他有徐荆芥想要的答案。      徐荆芥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一边嘱咐别告诉丁北竹,一边出门往孟肃阳的律所赶。      丁北竹此时刚整理完案件信息,和王施禹一起去做调查取证。      徐荆芥在地下按电梯上楼,丁北竹在办公区按电梯下楼。      负责人笑容满面的到孟肃阳的办公室报告徐荆芥要来的好消息,可孟肃阳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神色慌张地跑出办公室。      孟肃阳在办公区找了一圈没看到丁北竹,紧张地给她打电话:“在哪呢?”      丁北竹刚和王施禹打到车,听他语气这么急,有些疑惑:“和施禹去调查取证,怎么了?”      孟肃阳松了口气,满意地说:“就说你是我的得力员工,看在你这么辛勤工作的份上,取证结束你们就下班吧。”      丁北竹与王施禹对视,用表情传达出‘还有这种好事’的信息。      徐荆芥上楼先让负责人带他参观了整个办公区,却没看到丁北竹的身影。      “丁北竹不在?”他冷声问。      负责人察觉到徐荆芥情绪不好,奉承地笑着解释:“可能是出去了,我们总裁正好在这边,听说您要来在办公室等您呢。”      徐荆芥是打定主意不见到丁北竹不走的,眼下这情况也只好到办公室装样子,被负责人领到办公室,意外见到孟肃阳。      孟肃阳起身示意负责人出去,然后心情很好地和徐荆芥打招呼。      “你的律所?”徐荆芥很快从诧异中缓过神,冷淡问。      孟肃阳给他倒了杯茶:“新收的。”      徐荆芥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茶,咬牙又问:“丁北竹在你这儿?”      孟肃阳毫不掩饰他的得意,点点头。      徐荆芥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领:“你把她藏哪儿了?”      孟肃阳缓缓推开他,似笑非笑:“她自己不想见你,不用我藏,这不是你自找的嘛。”      徐荆芥看着孟肃阳得意的嘴脸,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自己想要打他的冲动。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最近很容易暴躁,情绪似乎不受控制一样,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沉着冷静。      徐荆芥慢慢恢复平静,转身坐在沙发上,长腿自然地交错叠在一起,抱胸凝视孟肃阳。      孟肃阳见自己没有激怒他,有些失望,也在徐荆芥对面坐下来。      “你这么高兴,是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徐荆芥收回目光,翻阅书架上放着的宣传册问。      “我不一定有机会,但你一定没有了。”孟肃阳笃定地说。      徐荆芥挑眉,表情不屑:“你太低估我了。”      孟肃阳喝了口茶:“我了解北竹,她的性格,很难吃回头草。”      徐荆芥放下宣传册,双手垫在颈后仰面躺在沙发上:“很难,不代表不会。”      孟肃阳神色一变:“你难道要抛弃杜雨?”      说到杜雨,徐荆芥不自觉皱眉。      孟肃阳见他没接话,继续说:“杜雨陪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额头留了那么大个伤疤,你准备辜负她?”      这话算是在徐荆芥的软肋上戳刀子。      要说徐荆芥的这两个朋友真是互补,周怀能看破徐荆芥在逃避什么,孟肃阳则能看破徐荆芥在意什么。      孟肃阳趁热打铁:“你当众说要和杜雨订婚,大半个商业圈都见证了这事,如果你反悔,杜雨的脸面还要不要。”      “还有杜氏集团的资金支持,人脉,津业集团现在,似乎离不开这些吧。”      “如果因为你导致集团资金链断掉,你家那位老夫人,难道不会趁机把你那来历不明的弟弟捧上去?”      “那你父亲一生的心血怕是要花落别家了。”      虽然孟肃阳说的话句句戳心,徐荆芥还是表现得很镇定,他知道如果继续这个话题自己就会落到下风,所以他把话题转回丁北竹。      “你说丁北竹不吃回头草,你似乎也不是新鲜的,她当我面拒绝你的事,你忘了?”徐荆芥说这话时,表情极为促狭。      孟肃阳的气焰被这话打消大半,想起这段时间丁北竹虽和他有所交集,却处处把握分寸,从心理上多一步都不肯让他靠近。      “我们每天相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总会发现我比你更适合她。”孟肃阳底气不足地说。      而孟肃阳表情的变化,都被徐荆芥看在眼里,想来孟肃阳也没在丁北竹这儿落到什么好,这让徐荆芥平衡不少。      徐荆芥听了这话竟然笑出了声,屈膝把手肘垫在膝盖上,然后微微倾身靠近孟肃阳,信誓旦旦宣誓所有权:“她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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